第四十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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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6简吃完整个馒头时，时间到了五点半，也许是前一晚太折腾了，每个人都睡的特别沉，连呼噜声都比平时少一些，只有万子良的火车雷打不动。81中文网
这时，周天行抬头问道：“几点了？”
时钟挂在前门上端，前面几人躺着反而是看不清时间的，这也许是前面的位置唯一的劣势。
林洛举起手，比了五、三、零三个数字。
周天行坐起来，扭了扭身体，眼神没有一丝迷糊，看来是早就醒了，但6简在他没抬头之前，没见过他动过一下，就6简的观察周天行是监室里睡相最好的，从未打过呼噜，连翻身都极其少见，这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连睡觉时都不例外。
周天行将折叠整齐当作枕头的睡衣拎高一些，轻轻地靠在墙上，提了提被子，盖到肚子位置。
他从边上拿起一本书，和一支笔，顿了顿，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飞快的写着。
通铺上每个铺位大概是七十公分，只是刚好睡一个人，只有第一个铺位旁边有一块大约十五公分的边缘，所以一般人如果睡前看书，又懒得起来放好，就只能塞在枕头底下，当然，这里的枕头都是睡衣临时折叠而成的。
只有龙头的位置旁边可以放些东西，不过周天行从来不放杂物，每天都只是放一本书，和龙头才能有的笔。
这里的笔只是一根柔软的笔芯，监室里任何有危险性的物件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大概过了几分钟，周天行放下笔，他把纸张上写着字的部分撕了下来，又看了一会，然后小心地折好，放进睡衣口袋，还用力塞了塞。
接着，他又开始写，这次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写完了，他又一次把写着字的部分撕下，做了个对折，再次放进睡衣口袋，然后他把残缺的书页撕了下来，塞进通铺边缘的细缝。
林洛正对着他，淡漠地看着周天行做这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周天行也没有丝毫避讳，做完这些，他把睡衣睡裤折叠整齐放在靠过道的一头，然后起身把被子放平，翻身下床。
周天行的动作很轻，连他边上的张根都没有察觉，依旧沉稳地睡着。
他从第一个格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慢悠悠地穿上，上衣是件深灰色的粗毛线外套，衣领高耸，将他整个上身连脖子裹紧，裤子是宽松的休闲裤，在微弱的灯光下只看到两根笔挺的线条从腰间垂下，插进棉鞋上的白色绒毛。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将一些并不明显的褶皱拉直，最后套上囚服。
五点五十七分，还差三分钟到起床时间。
周天行抱起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睡衣，走到6简身前，递给他道：“这个给你！”
6简接过手，忍不住看了林洛一眼，这睡衣是周天行之前承诺的，他不意外，但是搞两张纸条在里面，是什么意思呢？
林洛还是看着前方，他竟是就这么直愣愣地站了两个多小时，6简都没见过他动过一下。
“哪天出来了，想和我讲讲你的故事的话，可以到秦陵公墓来找我！”周天行微笑道，似乎忘了有纸条这么一回事。
6简有很多话想问，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周天行时不时的关心总是搅乱他的心，他分不清他是喜欢还是排斥这种扰乱，说到底他是个不喜欢被人掌控的人，哪怕这个人的掌控是处于好意。
最终6简只说出一个字：“好！”
“啪啪啪！”
林洛拍响起床号，却是一个人都没动，像是大家都认为今天是到了周末，可以睡懒觉了一般，6简连忙把睡衣放在自己被铺上，跟着拍起手。
“行了，行了，别再拍了，吵死啦！”三炮眯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嘟囔道。
说归说，稍微延迟几秒钟还行，真的不起床，还是没有人敢的，众人像一群田鼠一般一只只从地洞里钻出来，慌乱地穿梭窜动。
周天行洗漱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长打湿了，整齐的梳向脑后，因为粘了水，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毛躁，间满是手指梳理过的痕迹，八字胡也乖巧的收拢在嘴角两边，除了下巴的胡须有些杂乱，但瑕不掩瑜，加上一身修整的服饰，确实比较精神。
早餐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稀饭和馒头，不过今天数目准确，6简的夜宵是落空了。
“这也叫粥啊！”新兵拿到手时皱着眉头大叫，竟是一口都没吃，连馒头都没碰，不知道是不是凌晨留下了阴影，整个就餐时间一直在牢骚，像个大脾气的千金大小姐。
吃过早餐，三炮让新兵练习了一回验伤，对于要接受管教检验的事，三炮向来是会一丝不苟的完成的。
新兵扭捏了好久，才完成了试验，只到6简看到那东西在众目睽睽下被吓得抬起了头，他才彻底否定了新兵并不是被送错了监区，而是个纯爷们，可惜在这里，太娇气只会加倍对自己的折磨。
八点钟，所有的操练都完成了，施永胜来到监室门口，递进来一把电动剃须刀给老于。
“老弟，拿着，刮刮胡子，清清爽爽出去！”老于说道。
“有心了！”周天行笑道，接过剃须刀，把下巴稀疏的山羊胡剃个精光，八字胡则好好留着。
“老周，给我用一下。”三炮的胡须像荒漠里的野草一样，很杂乱，确实需要修理一下。
“三炮你来日方长，下次吧，啊，管教马上来了！”老于抢过剃须刀，还给还在门口等候不时向外张望的施永胜。
施永胜走了没一会，刘管便来查监。
经过一天休息，刘管教的精神好了很多，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意一般，但仔细一看又感觉并没有在笑。
他照例给新兵验了伤，这次新兵表现的要好利索一些，小兄弟也比较平静，但是他还是涨红了脸。
三炮仔细地观察着刘管教对新兵的态度，刘管教并没有对新兵有特殊的关照和多余的话语，三炮眯着眼，似乎在琢磨着个中情况。
验完伤之后，刘管教说道：“听说昨晚所里闹得不可开交，但我们监室表现不错，所长指名表扬了我们，不错，你们好样的！”
6简这才确定刘管教确实是带着笑意的，他在夸奖时，那份笑意便若隐若现，虽然很隐晦，但仔细看还是能捕捉到，只是被刘管教压制了，他非常吝于给监室里这些人哪怕一丝笑脸。
“周天行！”刘管教柔声叫道，“终于要走了，我真想你能永远留下来，帮我带这个监室！”
“呵呵！”周天行干笑一声，没有接他的话茬。
“看你都准备好了吧？”刘管教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问道。
“嗯，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周天行摊开空空的双手道，“都在这里了。”
“好，那走吧！”刘管教给周天行带上手铐，又叫道，“6简！”
“到！”6简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回答地很利索。
“你也过来！”刘管教又从腰间掏出一把手铐，给6简带上，带着两人出了监室。
6简在门外听到监室里响起了议论声，他却无心顾及，第四天了，他第一次踏出这个牢房，他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之前听西门奎说，见检察院好像要第四天，那就是明天，难道是要释放自己，他突然想道，周天行今天是被释放的，自己和他一起被带出来，被释放也是有可能的，他到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进看守所，也许根本就是搞错了。
6简和周天行一前一后，走在刘管教前面，都沉默不语，两人在刘管教的指引下往前走去，逢门便喊报告，然后等待刘管教开门。
穿过了室外划着醒目横线的隔离区，进入了外面的一栋建筑，在一处走廊分岔处，刘管教将周天行交给另一名管教，让6简随自己往另一边走去。
6简此时明白，自己并不是和周天行一同被释放，而是另有安排，他鼓起勇气，喊道：“老周，走好！”
“外面见！”老周头也不回道，随着管教拐进了一道门。
6简眼眶红，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才现原来他也是渴望出去的，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出于无奈。
“走吧！”刘管教不耐烦的催促道。
6简做了个深呼吸，往前走去，他倒想看看，到底还能碰到什么不如意的事！
当6简吃完整个馒头时，时间到了五点半，也许是前一晚太折腾了，每个人都睡的特别沉，连呼噜声都比平时少一些，只有万子良的火车雷打不动。81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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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挂在前门上端，前面几人躺着反而是看不清时间的，这也许是前面的位置唯一的劣势。
林洛举起手，比了五、三、零三个数字。
周天行坐起来，扭了扭身体，眼神没有一丝迷糊，看来是早就醒了，但6简在他没抬头之前，没见过他动过一下，就6简的观察周天行是监室里睡相最好的，从未打过呼噜，连翻身都极其少见，这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连睡觉时都不例外。
周天行将折叠整齐当作枕头的睡衣拎高一些，轻轻地靠在墙上，提了提被子，盖到肚子位置。
他从边上拿起一本书，和一支笔，顿了顿，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飞快的写着。
通铺上每个铺位大概是七十公分，只是刚好睡一个人，只有第一个铺位旁边有一块大约十五公分的边缘，所以一般人如果睡前看书，又懒得起来放好，就只能塞在枕头底下，当然，这里的枕头都是睡衣临时折叠而成的。
只有龙头的位置旁边可以放些东西，不过周天行从来不放杂物，每天都只是放一本书，和龙头才能有的笔。
这里的笔只是一根柔软的笔芯，监室里任何有危险性的物件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大概过了几分钟，周天行放下笔，他把纸张上写着字的部分撕了下来，又看了一会，然后小心地折好，放进睡衣口袋，还用力塞了塞。
接着，他又开始写，这次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写完了，他又一次把写着字的部分撕下，做了个对折，再次放进睡衣口袋，然后他把残缺的书页撕了下来，塞进通铺边缘的细缝。
林洛正对着他，淡漠地看着周天行做这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周天行也没有丝毫避讳，做完这些，他把睡衣睡裤折叠整齐放在靠过道的一头，然后起身把被子放平，翻身下床。
周天行的动作很轻，连他边上的张根都没有察觉，依旧沉稳地睡着。
他从第一个格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慢悠悠地穿上，上衣是件深灰色的粗毛线外套，衣领高耸，将他整个上身连脖子裹紧，裤子是宽松的休闲裤，在微弱的灯光下只看到两根笔挺的线条从腰间垂下，插进棉鞋上的白色绒毛。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将一些并不明显的褶皱拉直，最后套上囚服。
五点五十七分，还差三分钟到起床时间。
周天行抱起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睡衣，走到6简身前，递给他道：“这个给你！”
6简接过手，忍不住看了林洛一眼，这睡衣是周天行之前承诺的，他不意外，但是搞两张纸条在里面，是什么意思呢？
林洛还是看着前方，他竟是就这么直愣愣地站了两个多小时，6简都没见过他动过一下。
“哪天出来了，想和我讲讲你的故事的话，可以到秦陵公墓来找我！”周天行微笑道，似乎忘了有纸条这么一回事。
6简有很多话想问，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周天行时不时的关心总是搅乱他的心，他分不清他是喜欢还是排斥这种扰乱，说到底他是个不喜欢被人掌控的人，哪怕这个人的掌控是处于好意。
最终6简只说出一个字：“好！”
“啪啪啪！”
林洛拍响起床号，却是一个人都没动，像是大家都认为今天是到了周末，可以睡懒觉了一般，6简连忙把睡衣放在自己被铺上，跟着拍起手。
“行了，行了，别再拍了，吵死啦！”三炮眯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嘟囔道。
说归说，稍微延迟几秒钟还行，真的不起床，还是没有人敢的，众人像一群田鼠一般一只只从地洞里钻出来，慌乱地穿梭窜动。
周天行洗漱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长打湿了，整齐的梳向脑后，因为粘了水，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毛躁，间满是手指梳理过的痕迹，八字胡也乖巧的收拢在嘴角两边，除了下巴的胡须有些杂乱，但瑕不掩瑜，加上一身修整的服饰，确实比较精神。
早餐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稀饭和馒头，不过今天数目准确，6简的夜宵是落空了。
“这也叫粥啊！”新兵拿到手时皱着眉头大叫，竟是一口都没吃，连馒头都没碰，不知道是不是凌晨留下了阴影，整个就餐时间一直在牢骚，像个大脾气的千金大小姐。
吃过早餐，三炮让新兵练习了一回验伤，对于要接受管教检验的事，三炮向来是会一丝不苟的完成的。
新兵扭捏了好久，才完成了试验，只到6简看到那东西在众目睽睽下被吓得抬起了头，他才彻底否定了新兵并不是被送错了监区，而是个纯爷们，可惜在这里，太娇气只会加倍对自己的折磨。
八点钟，所有的操练都完成了，施永胜来到监室门口，递进来一把电动剃须刀给老于。
“老弟，拿着，刮刮胡子，清清爽爽出去！”老于说道。
“有心了！”周天行笑道，接过剃须刀，把下巴稀疏的山羊胡剃个精光，八字胡则好好留着。
“老周，给我用一下。”三炮的胡须像荒漠里的野草一样，很杂乱，确实需要修理一下。
“三炮你来日方长，下次吧，啊，管教马上来了！”老于抢过剃须刀，还给还在门口等候不时向外张望的施永胜。
施永胜走了没一会，刘管便来查监。
经过一天休息，刘管教的精神好了很多，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意一般，但仔细一看又感觉并没有在笑。
他照例给新兵验了伤，这次新兵表现的要好利索一些，小兄弟也比较平静，但是他还是涨红了脸。
三炮仔细地观察着刘管教对新兵的态度，刘管教并没有对新兵有特殊的关照和多余的话语，三炮眯着眼，似乎在琢磨着个中情况。
验完伤之后，刘管教说道：“听说昨晚所里闹得不可开交，但我们监室表现不错，所长指名表扬了我们，不错，你们好样的！”
6简这才确定刘管教确实是带着笑意的，他在夸奖时，那份笑意便若隐若现，虽然很隐晦，但仔细看还是能捕捉到，只是被刘管教压制了，他非常吝于给监室里这些人哪怕一丝笑脸。
“周天行！”刘管教柔声叫道，“终于要走了，我真想你能永远留下来，帮我带这个监室！”
“呵呵！”周天行干笑一声，没有接他的话茬。
“看你都准备好了吧？”刘管教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问道。
“嗯，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周天行摊开空空的双手道，“都在这里了。”
“好，那走吧！”刘管教给周天行带上手铐，又叫道，“6简！”
“到！”6简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回答地很利索。
“你也过来！”刘管教又从腰间掏出一把手铐，给6简带上，带着两人出了监室。
6简在门外听到监室里响起了议论声，他却无心顾及，第四天了，他第一次踏出这个牢房，他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之前听西门奎说，见检察院好像要第四天，那就是明天，难道是要释放自己，他突然想道，周天行今天是被释放的，自己和他一起被带出来，被释放也是有可能的，他到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进看守所，也许根本就是搞错了。
6简和周天行一前一后，走在刘管教前面，都沉默不语，两人在刘管教的指引下往前走去，逢门便喊报告，然后等待刘管教开门。
穿过了室外划着醒目横线的隔离区，进入了外面的一栋建筑，在一处走廊分岔处，刘管教将周天行交给另一名管教，让6简随自己往另一边走去。
6简此时明白，自己并不是和周天行一同被释放，而是另有安排，他鼓起勇气，喊道：“老周，走好！”
“外面见！”老周头也不回道，随着管教拐进了一道门。
6简眼眶红，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才现原来他也是渴望出去的，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出于无奈。
“走吧！”刘管教不耐烦的催促道。
6简做了个深呼吸，往前走去，他倒想看看，到底还能碰到什么不如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