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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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冰青橙一早溜出了皇宫，来到海波国京城的大街上。
在银月大陆上，对于国家的名称和国家的首都，是有不同的叫法的。据说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是大陆中部的真铁帝国，它的首都号称大陆之心，帝王之城。其二是联盟国度的首都神耀之城，号称大陆动脉，经济之城。
等日后冰青橙有幸到了这两个国家的首都，的确被其中或奢华如贵妇或雄伟如武神的气势所震撼。相比之下，海波国的首都青涩天真，土墙灰瓦，像是隐世不出的小姑娘。
外公拉着她的手，在人流稀少，商品匮乏的街道上穿梭。这地面上原来是石板，后来被撬走修补皇宫的路面，或是给大臣盖房子用了。现在路面上是一层黄沙。
走了很远，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里，拉着一块破旧的麻布，勉强遮住桌面往上的部分。后面坐着一个人，上身被麻布遮挡着，下身被桌子上钉的挡风板挡住了，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是男是女。
“应该是这里了。”外公轻声对冰青橙说，这巷子里冷清的可怕，让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如果是找比较权威，连你父皇也能想象的。只有她了。”
冰青橙点点头，掀开帘子的下摆，钻了进去。
“你来了？从皇后哪里听说的吧？她死了吗？”
冰青橙一进去，里面的人就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听声音是个中老年女性，有一种看破尘世，自暴自弃的感觉。她给人的感觉是毫不客气，甚至凶巴巴的。冰青橙打量着她，她带着垂下沉重黑纱的宽檐帽，高领的黑衣，双手支在桌上交握着，手上带着黑手套。
“她，”冰青橙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沙烁。”
“沙烁？”黑衣女性沉吟着这个名字，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只有从音调和语气上分析。她一直保持着双手交握，和垂纱下摆平齐的姿势。那么她的下巴一定是上昂着的，眼睛望上看，是看不到站在地上的冰青橙的。
“你甘心有这样的名字？”黑衣女巫飘飘忽忽的说，“这不像你，你不是这么乖巧的女孩，你甚至也没有聪慧的，天才的头脑和超脱庸人的智慧。但是你的命运依旧是奇妙诡异的，起伏如大海上的波涛，一叶小舟在大海上翻腾，翻腾的洁白浪花闪动着晶莹的阳光。那颜色是……”
“你在说什么啊？”冰青橙打断她，“我读书少，听不懂。”
女巫愣住了，很久以后，她终于正眼看了冰青橙一眼，“没错啊！是本人，这么通俗易懂的语言，你居然说你读书少，听不懂？”
“我以后打算给我自己重新起一个名字。”冰青橙说，“就叫冰青橙好了，我会用这个名字打响我在世界上的名声，让这个名字响彻天地。”
“冰青橙。”女巫又念叨着这个名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冰者，清高廉洁，脆硬易裂。青者，自取清明之意，实则青涩难熟。橙者，赤色混黄，是为下品。”
“你不觉得好听吗？”冰青橙说，“我翻了好几本字典，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名字，可是你居然说不好听，又不是给你取的，你那么大意见做什么？很凶啊！”
“汝进吾帐中，即为吾客。既然有意寻神问命，为何东拉西扯，毫无诚心可见。”女巫好像生气了，又把脸仰了起来。
外公掀开帘子，拍了拍冰青橙的肩膀，示意她先别乱说话。然后对女巫客气道：“真是抱歉，我这个孩子年少无知，得罪大师了。”
女巫没说话，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球。她这个玻璃球不大，只有拳头那么大。但是在她摸之前，冰青橙居然没有看见那有一个玻璃球。
这个玻璃球的颜色是混沌而含糊的，似乎从刚才一直消隐在空气中，藏在黯淡的环境下。但她出现以后，冰青橙的目光就被它吸引了，竖针般的瞳孔扩大至枣核，现在又松散，向圆球靠拢。
“实不相瞒大师，海波国当朝前皇后，正是死于着孩子手里。”外公见女巫不说话，只好接着说道。这巷子里外，他感知到的范围内，只有他们三人，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小小年纪就谋害后母，真是狼子野心，孺子可教也。”女巫立刻讽刺道。“我可以告诉你，前皇后的确找到了我，商量着证实你是祸国殃民的妖孽。我没有同意，因为我的占卜从来不会出错，你的确是妖孽，曾经人类极害的海妖转世，但不会祸国殃民，只会择人而噬。可怜皇后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一遭朝调零魂葬深海。”
“呐，小朋友，你看见什么了？”女巫说的动情了，低下身，帽子的帽檐敲在冰青橙额头上，后者正趴在桌面上，金色的眼睛里反射着水晶球，那里面混沌的雾气翻腾着。
“谁知道呢？”冰青橙呵呵呵的笑了出去，年幼的脸上露出出年龄不相称的，冷艳邪恶的狂狷邪魅的露齿大笑。
“沙烁，你怎么了？”外公觉得冰青橙的气质有点不对劲。
“中邪了。”女巫不冷不热的说。
“什么，大师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孙女！”外公着急道。
“巫婆大人。”冰青橙飘忽的眼神骨碌碌的四下望着，阴阳怪气的说，“你不是号称先知吗？既然是先知，那么你还不清楚你的命运吗？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黑乌乌的枪口指着女巫，火药轰鸣。冰青橙说道死的时候，从桌子下翻出了手枪，一字一枪。
女巫的左胸，右胸，头上，分别中了一枪，她立刻从没有靠背的椅子上摔了下去。肉体在地面上发出闷响，血液渗透进沙土里。
这是原定的意思，既然冰青橙已经弄死了皇后。那么去见见所谓的可以对她下定论的权威，皇后找来的帮手。如果情况不对的话，那么只好杀人灭口了。
但是外公没想到她会自己动手，忽然发难。
“沙烁？你怎么了？”外公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巫，从枪支的火力上看，打碎了心脏附近的动脉和肺部组织，已经没气了。
“外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冰青橙吹了吹根本不用吹的枪口，“我只是忽然觉得她是一个疯疯癫癫装神弄鬼的巫婆，从水晶球里看到的东西让我很不舒服，很想开枪打她，于是就这样了。”
“沙烁，你看见了什么？不要怕，告诉外公。”外公蹲下身，高度和冰青橙保持一致。
“还是她。”冰青橙指的是黑衣女巫，“她说她是同行中最高等的存在，看清了我的本性，于是代表神明来警告我，希望用我无论做什么事，日后都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因果原理警告我，让我改邪归正多做善事，赎清后天的罪恶与天生的原罪。”
“你不用理她。”外公搂住冰青橙，安慰她道，“以后也不要相信这些女巫，成天神神叨叨的家伙所说的话。”
“我知道了。外公她怎么……”冰青橙没往下说。
女巫，全身包裹在黑色布料下的人，连年龄、容貌，是否真的是女性都一无所知。号称在占卜和算命界的权威，连一国的国王都必须要相信的大巫婆。她的身体忽然开始自燃，冒出白色的火焰，很快连衣服和血迹都烧的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了一堆灰烬。
外公正思考着怎么给冰青橙一个合理解释的时候，冰青橙挣脱他的手臂，“我们走吧？外公。”
“好啊。”外公站起来，带着冰青橙，从另一条路绕回去。
他们谁也没注意，一直放在桌面上，女巫的水晶球消失了。
……
十年后，银月历1800年，中秋。
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木制的推拉门把嘈杂的人声隔在包间外，铁轨上的钢铁轮在轰隆隆的前行。这是联盟国度的专用铁道，从神耀之城贯通道真铁帝国的边界，是银月大陆上最长，最完整的一条，承担运输货物、商品，各种原料，是神耀之城保持繁荣和经济中心的通道。
本来这条铁路上的火车只供神耀之城的商人乘坐，但是商人发现有利可图后，就开设了专门的客运专车。虽然普通的平民根本买不到票，也找不到售票的窗口。这辆火车的票一开始就全部放到地下黑市上，掌握在接头人手里，然后转给不同的帮派。不过神耀之城的商人拥有绝对特权，只有事先预订，就能享受一等的高级包厢，这种高等的包厢票根本不会出现在市场上，其他地方的人钱再多都买不到。
冰青橙现在就做在一等车厢的包间里，靠着软软的真皮沙发上呼呼大睡。她还是带着墨镜，因为阳光刺眼又不想拉窗帘，后仰的脖颈洁白，线条柔美。沿着这美妙的线条，不安分的黑色卷发依附其上，对白鲜明，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在本来是压着一天披散长发，却不知道怎么都把头发缠在脖子上，甚至从松散的衣领滑进去，骤然高耸，丰盈的线条像往里塞了成熟的甜橙。外面包裹着带蕾丝花边的衬衣领，驼色的双排扣大衣，窝在其中更有暖洋洋的感觉。
当然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幸福表情，时不时咋咋嘴，脸上线条柔和，好像在做一个美梦。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从原地消失了，慵懒的卷发甩开，手指警惕的紧握剑柄。她刚才一直靠在大腿的双手剑，蓄势待发，空气中杀气紧绷，瞬间驱走了平淡的阳光。
“对不起，我看你睡着了，想给你……”年轻男子抓住一条毛毯，手忙脚乱道。
“抱歉。”冰青橙打个呵欠，松开剑柄，空气中冷冽的气氛消散了，柔暖的阳光重新占了上风。“我刚才睡着了。”
这个车型里除了一直在睡的冰青橙，拎着毯子走进来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位一直在看书的文艺少女。
文艺少女看起来比冰青橙要小很多，实际上只比冰青橙小一岁。她叫阿芙拉·戴姆勒，娇小的身躯上穿着精美考究的蛋糕裙，金发用绸缎和宝石发饰盘的端庄大方。为人十分安静，或者说傲慢，对于看不惯，或者认为有失身份的人，宁可一直在看书，也绝对不会和她们说一句话。
比如说刚才，她对着自己的大哥和冰青橙做出厌恶的表情，扯嘴角，用白眼瞟他们。却不出言抱怨，挤兑，表示不满。
和冰青橙说话的男子，叫做詹姆斯·戴姆勒，一位大约二十多岁，帮助家里管理生意的体面商人，虽然此时有点尴尬，却还是年少老成，很快恢复了不紧不慢、胸有成竹的状态。冰青橙看的出来，詹姆斯很有权威，即使他的妹妹阿芙拉不情愿，却还是乖乖的遵守了他的决定。
“刚才温莎和戴尔出去玩了，你不要担心。”詹姆斯正视着冰青橙说。
冰青橙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又看手表道：“现在已经快五点了，我去找找他们吧？”
“麻烦你了。”詹姆斯大方的不掺杂任何感情的说。
戴尔·戴姆勒，他们的弟弟，和温莎差不多大，是个比较调皮的小男孩，同样很听大哥的话。
詹姆斯决定雇佣冰青橙作为戴姆勒三兄妹路上的保镖，到神耀之城再次商议，合适的话就长期雇佣冰青橙。
这件事主要部分是温莎商议的。冰青橙觉得有直达车到神耀之城挺幸运的，只好同意了，当然到地方之后再考虑下一件事情。
她们等驿站镇的兽潮完全过去后，其间也找了找“失踪”的阿德·兰。当然是不会找到他了，只有姐妹俩收拾东西上路，几天后两人到达冒险者大都会。
这是比驿站镇更大的人口集中区，原来是在一个城市的基础上扩建的，有更多的人进行交易，各种交易，你能想到的任何交易，无论是黑的白的，大的小的，因为紧靠交通要道，联盟国度修建的通福铁路，交通更加便捷。是银月大陆上出名的鱼龙混杂之地，藏污纳垢之所在，普通人绕行之地。
次日，冰青橙一早溜出了皇宫，来到海波国京城的大街上。
在银月大陆上，对于国家的名称和国家的首都，是有不同的叫法的。据说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是大陆中部的真铁帝国，它的首都号称大陆之心，帝王之城。其二是联盟国度的首都神耀之城，号称大陆动脉，经济之城。
等日后冰青橙有幸到了这两个国家的首都，的确被其中或奢华如贵妇或雄伟如武神的气势所震撼。相比之下，海波国的首都青涩天真，土墙灰瓦，像是隐世不出的小姑娘。
外公拉着她的手，在人流稀少，商品匮乏的街道上穿梭。这地面上原来是石板，后来被撬走修补皇宫的路面，或是给大臣盖房子用了。现在路面上是一层黄沙。
走了很远，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里，拉着一块破旧的麻布，勉强遮住桌面往上的部分。后面坐着一个人，上身被麻布遮挡着，下身被桌子上钉的挡风板挡住了，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是男是女。
“应该是这里了。”外公轻声对冰青橙说，这巷子里冷清的可怕，让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如果是找比较权威，连你父皇也能想象的。只有她了。”
冰青橙点点头，掀开帘子的下摆，钻了进去。
“你来了？从皇后哪里听说的吧？她死了吗？”
冰青橙一进去，里面的人就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听声音是个中老年女性，有一种看破尘世，自暴自弃的感觉。她给人的感觉是毫不客气，甚至凶巴巴的。冰青橙打量着她，她带着垂下沉重黑纱的宽檐帽，高领的黑衣，双手支在桌上交握着，手上带着黑手套。
“她，”冰青橙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沙烁。”
“沙烁？”黑衣女性沉吟着这个名字，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只有从音调和语气上分析。她一直保持着双手交握，和垂纱下摆平齐的姿势。那么她的下巴一定是上昂着的，眼睛望上看，是看不到站在地上的冰青橙的。
“你甘心有这样的名字？”黑衣女巫飘飘忽忽的说，“这不像你，你不是这么乖巧的女孩，你甚至也没有聪慧的，天才的头脑和超脱庸人的智慧。但是你的命运依旧是奇妙诡异的，起伏如大海上的波涛，一叶小舟在大海上翻腾，翻腾的洁白浪花闪动着晶莹的阳光。那颜色是……”
“你在说什么啊？”冰青橙打断她，“我读书少，听不懂。”
女巫愣住了，很久以后，她终于正眼看了冰青橙一眼，“没错啊！是本人，这么通俗易懂的语言，你居然说你读书少，听不懂？”
“我以后打算给我自己重新起一个名字。”冰青橙说，“就叫冰青橙好了，我会用这个名字打响我在世界上的名声，让这个名字响彻天地。”
“冰青橙。”女巫又念叨着这个名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冰者，清高廉洁，脆硬易裂。青者，自取清明之意，实则青涩难熟。橙者，赤色混黄，是为下品。”
“你不觉得好听吗？”冰青橙说，“我翻了好几本字典，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名字，可是你居然说不好听，又不是给你取的，你那么大意见做什么？很凶啊！”
“汝进吾帐中，即为吾客。既然有意寻神问命，为何东拉西扯，毫无诚心可见。”女巫好像生气了，又把脸仰了起来。
外公掀开帘子，拍了拍冰青橙的肩膀，示意她先别乱说话。然后对女巫客气道：“真是抱歉，我这个孩子年少无知，得罪大师了。”
女巫没说话，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球。她这个玻璃球不大，只有拳头那么大。但是在她摸之前，冰青橙居然没有看见那有一个玻璃球。
这个玻璃球的颜色是混沌而含糊的，似乎从刚才一直消隐在空气中，藏在黯淡的环境下。但她出现以后，冰青橙的目光就被它吸引了，竖针般的瞳孔扩大至枣核，现在又松散，向圆球靠拢。
“实不相瞒大师，海波国当朝前皇后，正是死于着孩子手里。”外公见女巫不说话，只好接着说道。这巷子里外，他感知到的范围内，只有他们三人，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小小年纪就谋害后母，真是狼子野心，孺子可教也。”女巫立刻讽刺道。“我可以告诉你，前皇后的确找到了我，商量着证实你是祸国殃民的妖孽。我没有同意，因为我的占卜从来不会出错，你的确是妖孽，曾经人类极害的海妖转世，但不会祸国殃民，只会择人而噬。可怜皇后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一遭朝调零魂葬深海。”
“呐，小朋友，你看见什么了？”女巫说的动情了，低下身，帽子的帽檐敲在冰青橙额头上，后者正趴在桌面上，金色的眼睛里反射着水晶球，那里面混沌的雾气翻腾着。
“谁知道呢？”冰青橙呵呵呵的笑了出去，年幼的脸上露出出年龄不相称的，冷艳邪恶的狂狷邪魅的露齿大笑。
“沙烁，你怎么了？”外公觉得冰青橙的气质有点不对劲。
“中邪了。”女巫不冷不热的说。
“什么，大师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孙女！”外公着急道。
“巫婆大人。”冰青橙飘忽的眼神骨碌碌的四下望着，阴阳怪气的说，“你不是号称先知吗？既然是先知，那么你还不清楚你的命运吗？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黑乌乌的枪口指着女巫，火药轰鸣。冰青橙说道死的时候，从桌子下翻出了手枪，一字一枪。
女巫的左胸，右胸，头上，分别中了一枪，她立刻从没有靠背的椅子上摔了下去。肉体在地面上发出闷响，血液渗透进沙土里。
这是原定的意思，既然冰青橙已经弄死了皇后。那么去见见所谓的可以对她下定论的权威，皇后找来的帮手。如果情况不对的话，那么只好杀人灭口了。
但是外公没想到她会自己动手，忽然发难。
“沙烁？你怎么了？”外公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巫，从枪支的火力上看，打碎了心脏附近的动脉和肺部组织，已经没气了。
“外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冰青橙吹了吹根本不用吹的枪口，“我只是忽然觉得她是一个疯疯癫癫装神弄鬼的巫婆，从水晶球里看到的东西让我很不舒服，很想开枪打她，于是就这样了。”
“沙烁，你看见了什么？不要怕，告诉外公。”外公蹲下身，高度和冰青橙保持一致。
“还是她。”冰青橙指的是黑衣女巫，“她说她是同行中最高等的存在，看清了我的本性，于是代表神明来警告我，希望用我无论做什么事，日后都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因果原理警告我，让我改邪归正多做善事，赎清后天的罪恶与天生的原罪。”
“你不用理她。”外公搂住冰青橙，安慰她道，“以后也不要相信这些女巫，成天神神叨叨的家伙所说的话。”
“我知道了。外公她怎么……”冰青橙没往下说。
女巫，全身包裹在黑色布料下的人，连年龄、容貌，是否真的是女性都一无所知。号称在占卜和算命界的权威，连一国的国王都必须要相信的大巫婆。她的身体忽然开始自燃，冒出白色的火焰，很快连衣服和血迹都烧的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了一堆灰烬。
外公正思考着怎么给冰青橙一个合理解释的时候，冰青橙挣脱他的手臂，“我们走吧？外公。”
“好啊。”外公站起来，带着冰青橙，从另一条路绕回去。
他们谁也没注意，一直放在桌面上，女巫的水晶球消失了。
……
十年后，银月历1800年，中秋。
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木制的推拉门把嘈杂的人声隔在包间外，铁轨上的钢铁轮在轰隆隆的前行。这是联盟国度的专用铁道，从神耀之城贯通道真铁帝国的边界，是银月大陆上最长，最完整的一条，承担运输货物、商品，各种原料，是神耀之城保持繁荣和经济中心的通道。
本来这条铁路上的火车只供神耀之城的商人乘坐，但是商人发现有利可图后，就开设了专门的客运专车。虽然普通的平民根本买不到票，也找不到售票的窗口。这辆火车的票一开始就全部放到地下黑市上，掌握在接头人手里，然后转给不同的帮派。不过神耀之城的商人拥有绝对特权，只有事先预订，就能享受一等的高级包厢，这种高等的包厢票根本不会出现在市场上，其他地方的人钱再多都买不到。
冰青橙现在就做在一等车厢的包间里，靠着软软的真皮沙发上呼呼大睡。她还是带着墨镜，因为阳光刺眼又不想拉窗帘，后仰的脖颈洁白，线条柔美。沿着这美妙的线条，不安分的黑色卷发依附其上，对白鲜明，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在本来是压着一天披散长发，却不知道怎么都把头发缠在脖子上，甚至从松散的衣领滑进去，骤然高耸，丰盈的线条像往里塞了成熟的甜橙。外面包裹着带蕾丝花边的衬衣领，驼色的双排扣大衣，窝在其中更有暖洋洋的感觉。
当然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幸福表情，时不时咋咋嘴，脸上线条柔和，好像在做一个美梦。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从原地消失了，慵懒的卷发甩开，手指警惕的紧握剑柄。她刚才一直靠在大腿的双手剑，蓄势待发，空气中杀气紧绷，瞬间驱走了平淡的阳光。
“对不起，我看你睡着了，想给你……”年轻男子抓住一条毛毯，手忙脚乱道。
“抱歉。”冰青橙打个呵欠，松开剑柄，空气中冷冽的气氛消散了，柔暖的阳光重新占了上风。“我刚才睡着了。”
这个车型里除了一直在睡的冰青橙，拎着毯子走进来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位一直在看书的文艺少女。
文艺少女看起来比冰青橙要小很多，实际上只比冰青橙小一岁。她叫阿芙拉·戴姆勒，娇小的身躯上穿着精美考究的蛋糕裙，金发用绸缎和宝石发饰盘的端庄大方。为人十分安静，或者说傲慢，对于看不惯，或者认为有失身份的人，宁可一直在看书，也绝对不会和她们说一句话。
比如说刚才，她对着自己的大哥和冰青橙做出厌恶的表情，扯嘴角，用白眼瞟他们。却不出言抱怨，挤兑，表示不满。
和冰青橙说话的男子，叫做詹姆斯·戴姆勒，一位大约二十多岁，帮助家里管理生意的体面商人，虽然此时有点尴尬，却还是年少老成，很快恢复了不紧不慢、胸有成竹的状态。冰青橙看的出来，詹姆斯很有权威，即使他的妹妹阿芙拉不情愿，却还是乖乖的遵守了他的决定。
“刚才温莎和戴尔出去玩了，你不要担心。”詹姆斯正视着冰青橙说。
冰青橙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又看手表道：“现在已经快五点了，我去找找他们吧？”
“麻烦你了。”詹姆斯大方的不掺杂任何感情的说。
戴尔·戴姆勒，他们的弟弟，和温莎差不多大，是个比较调皮的小男孩，同样很听大哥的话。
詹姆斯决定雇佣冰青橙作为戴姆勒三兄妹路上的保镖，到神耀之城再次商议，合适的话就长期雇佣冰青橙。
这件事主要部分是温莎商议的。冰青橙觉得有直达车到神耀之城挺幸运的，只好同意了，当然到地方之后再考虑下一件事情。
她们等驿站镇的兽潮完全过去后，其间也找了找“失踪”的阿德·兰。当然是不会找到他了，只有姐妹俩收拾东西上路，几天后两人到达冒险者大都会。
这是比驿站镇更大的人口集中区，原来是在一个城市的基础上扩建的，有更多的人进行交易，各种交易，你能想到的任何交易，无论是黑的白的，大的小的，因为紧靠交通要道，联盟国度修建的通福铁路，交通更加便捷。是银月大陆上出名的鱼龙混杂之地，藏污纳垢之所在，普通人绕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