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水,霜叶红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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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恩宁城的马车上，顾绣鸾缩在马车一角，双手抱膝。
那日，盛怒之下的容声并没有杀了她，剑身从她的身旁擦过，噌地一声插入了身后的墙壁。她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容声早已拂袖而去。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小云不知被带去了哪里，容声再也没有见她，却也没有赶她离开队伍。
车队离开了祁阳县，一路向西北而去。
顾绣鸾觉得自己就是不作不死，好好的被他摸一下手又不算吃亏，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偏要气性大得戳到人家的痛处，难道是在古代待久了，被同化了不成。嘴巴一时痛快了，现在真是无比难过。好在恩人到底是大侠，没有把自己立刻赶走，看来只能暂时龟缩在这个马车里，等进了城，就立刻离他们远远的，去找一份工来做。可是，小云到底被他们弄去哪里了？她苦恼地咬着唇。自从上次恩人公子发落了他的属下，现在这些送饭的侍女看到她，无论她问什么，嘴都像紧闭的蚌壳一样。
她无数次地试图撩开车帘、搭讪一下旁边骑行的黑衣侍卫，都被他们冷冷的眼神逼退回去。直到一日，马车停在一处树林中，掀开车帘送饭的不是那些黑纱遮面的侍女，而是一位瞧着有些面熟的黑衣侍卫。顾绣鸾瞪大眼睛盯着他，见他将餐盘搁置在小桌上，又将视线转向自己，轻声道，“顾姑娘可否与我谈谈？”
谈谈？太好了，求之不得啊。顾绣鸾巴不得能从这个缺口处套来些信息，这些日子一直在焦虑和封闭中度过，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抑郁了，忙不迭点头。对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同意，一言不发地撩开车帘，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己先下了车。顾绣鸾赶紧下了车，紧跟在他身后。从那个手势，她已经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初引领她去见恩人公子的那个侍卫。
他们在密林中穿行，潺潺溪水上飘零着片片黄叶。仿佛突如其来一般，转眼已是深秋了。一阵山风吹过，顾绣鸾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禁双手抱臂。身前的侍卫突然转身，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她身上。“若是顾姑娘病了，我们免不了要被少城主的怒火殃及。”他微微一笑，浓眉大眼下自有一股憨直。还带着体温的大氅挡住了秋风，顾绣鸾亦忍不住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他们站在一条溪流边，黄绿的叶片随着秋风落在顾绣鸾的肩头。那侍卫的面上现出挣扎，随后突然正色道，“在下是恩宁城明部首领明风，也是从小跟在少城主身边的侍卫。”
“那日顾姑娘真的将少城主惹恼了。”他有些尴尬地一笑，目光飘远，眼里浮动着唏嘘之色，“少城主恋慕大小姐，是整个恩宁城都知道的事情。却偏偏被城主夫人棒打鸳鸯，将大小姐嫁去了杭城。少城主从锦官城赶往杭城，却只赶上大小姐送入洞房的时辰。少城主在杭城大闹了一番，被城主动了城律处置。”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丝毫不知面前的顾绣鸾已经脑补了好大一出狗血家庭剧。“后来少城主就变得更加风流任性，任谁也无法劝说。城主和夫人索性将城中事务全部交给二小姐打理，出海寻金石去了。”
顾绣鸾弱弱地出了声，“那个，明大哥，我可以提个问题吗。为什么你家少城主会爱慕大小姐，他们不是兄妹么……”
明风闻言，有些抱歉地笑笑，“是我疏忽了。顾姑娘并非武林中人，想必没有听说过恩宁城容氏的名号。大小姐是城主夫人的义女，少城主和二小姐是城主的亲生儿女。”他顿了顿，又道，“大小姐是少城主的一个心结，我们谁也不敢去轻易触碰。数月前，少城主得到消息，杭城方家要休了大小姐。二小姐带着暗部和诡部先出了城，火烧方家，救出大小姐去了平京城。哼，二小姐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便宜了方家！敢休弃大小姐，就得全家上下屠尽、鸡犬不留！”
他冰冷的声音让顾绣鸾从脑补中回过神来，感受到话语中满满的冷酷和杀意，即使披着大氅，寒意依然渗入四肢百骸，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她有些战战兢兢地听着明风继续道，“她们走后，我们便将方家料理干净，怎能容许这样的人继续留在世上，玷污恩宁城的清名！随后我们又前往京城，少城主本想与大小姐重修旧好，没料到大小姐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碍眼的家伙！可惜那人是周朝皇子，我们动他不得。”他有些愤然，似乎对少城主的碰壁气愤不已，“大小姐也与少城主恩断义绝。少城主一直颓废得很，还是二小姐将他带出了平京城，一番劝解。我们一路送二小姐前往泉州府之后，便打算返回城去。没想到半路遇到了顾姑娘你。”
戏肉来了！说了这么多，终于到重点了。顾绣鸾见他突然一拱手，神色郑重，不由暗道。果然就听明风郑重其事地对她躬身一拜，道，“顾姑娘与大小姐长相十分相似，少城主亦对你另眼相看。在下恳请顾姑娘与少城主和解。少城主如能振作起来，不使城主留下的基业旁落，实是我恩宁城百姓之福啊。”
“明大哥言重了！”顾绣鸾亦深深一福，面上带了一丝她自己也未察觉的苦笑和自嘲，“照你说来，在你家少城主眼中，我不过是大小姐的替身，一个可有可无的冒牌货罢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又怎会听从我的劝诫呢？”
“不一样的。”明风不知怎么说明他的感觉，凭他跟随少城主二十年的熟悉程度，少城主对眼前这位顾小姐绝对是不同的，这也是他决定瞒着少城主、悄悄与顾小姐见面的原因。他原地踌躇了一阵，斟酌着词句，急得头上冒出汗来，“皮相的相似只是一时的，你和大小姐的性格完全不同，我们武人是绝对不会错认的。或许少城主会因为容貌相似一时迷惑，但他绝不会将姑娘和大小姐弄混的。”
顾绣鸾看出了明风的窘迫，这少城主还真是让这老妈子一样的侍卫操碎了心啊。她不禁失笑，语气也温和得多，“你如此了解他？敢下此断言。”
明风的面上掠过一抹痛色。他低声道，“姑娘可还记得祁阳县城客栈里，为你梳妆的月影。”见顾绣鸾点点头，他接着道，“月影和我们兄弟二人交好，她也是从我们这里听了一言半语，觉得少城主是将你当成了大小姐的替身，便力图在妆容气质上完全相像，没想到少城主轻易便看了出来。我们是城主的属下，最忌讳的便是藏有私心，尽管月影是好意，少城主也不得不对她有所惩戒。所以请姑娘放心，少城主还是分得清你和大小姐的。”
他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看着身边的溪水，似是在平复心绪。顾绣鸾也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慢慢消化分析他刚刚说出的大量信息。她在脑海里已经为恩人公子勾勒出一个为情所困的情痴形象，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博佳人芳心，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这侍卫是公子的贴身侍卫，自然向着自家主子说话，从这两次会面、恩人公子暴躁易怒阴沉不定的脾气来看，惹恼一个女子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这所有的恩怨他也并非没有责任。
他们相对无言了半晌，林间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惊醒了沉思的二人。明风还没有等到顾绣鸾的回复，心情自然称不上好，口气也硬邦邦的，“是我兄弟的信号，想是少城主要启程了。顾姑娘好好想想，若是想好了，就让送饭的女子传讯给我。”他顿了一顿，又道，“车队快要到渝州边界了，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你的贴身婢女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还望顾姑娘仔细考虑一下。”说罢，突然单臂挟住顾绣鸾的腰间，道一声“得罪了”便提气而起，从林中飞掠而出，纵跃不过几息之间便回到了车队边上，将顾绣鸾送回了她的马车上。
马车继续前行，顾绣鸾的心情却从一个忐忑的云端被抛入了一个深谷。逃婚途中被武侠高富帅所救，到最后还是要被人以小云的性命相胁，上演以身相许的老戏码。她突然想起妈妈从前说过的一句话‘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世上没有不计报酬和代价的好事’，嘴里一阵发苦，眼前渐渐泪雾弥漫。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她无力地倚靠在马车壁上，喃喃自语地一遍遍告诫着自己：“你不甘心嫁给一个老头子，选择逃婚的时候就应该料到所有的后果了。不过是做恩人公子的妾侍，比那些颠沛流离、沦落青楼的女子要好上百倍了，你还不赶紧擦干眼泪，接受现实么。”
何况，她睁开眼睛，定定地望向车帘外。容貌相似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那个明侍卫说过，恩人公子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同的，那日气成那样也没有一剑杀了她。也许，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也许，自己真的应该面对现实，好好计划一下未来了。
前往恩宁城的马车上，顾绣鸾缩在马车一角，双手抱膝。
那日，盛怒之下的容声并没有杀了她，剑身从她的身旁擦过，噌地一声插入了身后的墙壁。她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容声早已拂袖而去。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小云不知被带去了哪里，容声再也没有见她，却也没有赶她离开队伍。
车队离开了祁阳县，一路向西北而去。
顾绣鸾觉得自己就是不作不死，好好的被他摸一下手又不算吃亏，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偏要气性大得戳到人家的痛处，难道是在古代待久了，被同化了不成。嘴巴一时痛快了，现在真是无比难过。好在恩人到底是大侠，没有把自己立刻赶走，看来只能暂时龟缩在这个马车里，等进了城，就立刻离他们远远的，去找一份工来做。可是，小云到底被他们弄去哪里了？她苦恼地咬着唇。自从上次恩人公子发落了他的属下，现在这些送饭的侍女看到她，无论她问什么，嘴都像紧闭的蚌壳一样。
她无数次地试图撩开车帘、搭讪一下旁边骑行的黑衣侍卫，都被他们冷冷的眼神逼退回去。直到一日，马车停在一处树林中，掀开车帘送饭的不是那些黑纱遮面的侍女，而是一位瞧着有些面熟的黑衣侍卫。顾绣鸾瞪大眼睛盯着他，见他将餐盘搁置在小桌上，又将视线转向自己，轻声道，“顾姑娘可否与我谈谈？”
谈谈？太好了，求之不得啊。顾绣鸾巴不得能从这个缺口处套来些信息，这些日子一直在焦虑和封闭中度过，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抑郁了，忙不迭点头。对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同意，一言不发地撩开车帘，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己先下了车。顾绣鸾赶紧下了车，紧跟在他身后。从那个手势，她已经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初引领她去见恩人公子的那个侍卫。
他们在密林中穿行，潺潺溪水上飘零着片片黄叶。仿佛突如其来一般，转眼已是深秋了。一阵山风吹过，顾绣鸾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禁双手抱臂。身前的侍卫突然转身，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她身上。“若是顾姑娘病了，我们免不了要被少城主的怒火殃及。”他微微一笑，浓眉大眼下自有一股憨直。还带着体温的大氅挡住了秋风，顾绣鸾亦忍不住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他们站在一条溪流边，黄绿的叶片随着秋风落在顾绣鸾的肩头。那侍卫的面上现出挣扎，随后突然正色道，“在下是恩宁城明部首领明风，也是从小跟在少城主身边的侍卫。”
“那日顾姑娘真的将少城主惹恼了。”他有些尴尬地一笑，目光飘远，眼里浮动着唏嘘之色，“少城主恋慕大小姐，是整个恩宁城都知道的事情。却偏偏被城主夫人棒打鸳鸯，将大小姐嫁去了杭城。少城主从锦官城赶往杭城，却只赶上大小姐送入洞房的时辰。少城主在杭城大闹了一番，被城主动了城律处置。”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丝毫不知面前的顾绣鸾已经脑补了好大一出狗血家庭剧。“后来少城主就变得更加风流任性，任谁也无法劝说。城主和夫人索性将城中事务全部交给二小姐打理，出海寻金石去了。”
顾绣鸾弱弱地出了声，“那个，明大哥，我可以提个问题吗。为什么你家少城主会爱慕大小姐，他们不是兄妹么……”
明风闻言，有些抱歉地笑笑，“是我疏忽了。顾姑娘并非武林中人，想必没有听说过恩宁城容氏的名号。大小姐是城主夫人的义女，少城主和二小姐是城主的亲生儿女。”他顿了顿，又道，“大小姐是少城主的一个心结，我们谁也不敢去轻易触碰。数月前，少城主得到消息，杭城方家要休了大小姐。二小姐带着暗部和诡部先出了城，火烧方家，救出大小姐去了平京城。哼，二小姐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便宜了方家！敢休弃大小姐，就得全家上下屠尽、鸡犬不留！”
他冰冷的声音让顾绣鸾从脑补中回过神来，感受到话语中满满的冷酷和杀意，即使披着大氅，寒意依然渗入四肢百骸，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她有些战战兢兢地听着明风继续道，“她们走后，我们便将方家料理干净，怎能容许这样的人继续留在世上，玷污恩宁城的清名！随后我们又前往京城，少城主本想与大小姐重修旧好，没料到大小姐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碍眼的家伙！可惜那人是周朝皇子，我们动他不得。”他有些愤然，似乎对少城主的碰壁气愤不已，“大小姐也与少城主恩断义绝。少城主一直颓废得很，还是二小姐将他带出了平京城，一番劝解。我们一路送二小姐前往泉州府之后，便打算返回城去。没想到半路遇到了顾姑娘你。”
戏肉来了！说了这么多，终于到重点了。顾绣鸾见他突然一拱手，神色郑重，不由暗道。果然就听明风郑重其事地对她躬身一拜，道，“顾姑娘与大小姐长相十分相似，少城主亦对你另眼相看。在下恳请顾姑娘与少城主和解。少城主如能振作起来，不使城主留下的基业旁落，实是我恩宁城百姓之福啊。”
“明大哥言重了！”顾绣鸾亦深深一福，面上带了一丝她自己也未察觉的苦笑和自嘲，“照你说来，在你家少城主眼中，我不过是大小姐的替身，一个可有可无的冒牌货罢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又怎会听从我的劝诫呢？”
“不一样的。”明风不知怎么说明他的感觉，凭他跟随少城主二十年的熟悉程度，少城主对眼前这位顾小姐绝对是不同的，这也是他决定瞒着少城主、悄悄与顾小姐见面的原因。他原地踌躇了一阵，斟酌着词句，急得头上冒出汗来，“皮相的相似只是一时的，你和大小姐的性格完全不同，我们武人是绝对不会错认的。或许少城主会因为容貌相似一时迷惑，但他绝不会将姑娘和大小姐弄混的。”
顾绣鸾看出了明风的窘迫，这少城主还真是让这老妈子一样的侍卫操碎了心啊。她不禁失笑，语气也温和得多，“你如此了解他？敢下此断言。”
明风的面上掠过一抹痛色。他低声道，“姑娘可还记得祁阳县城客栈里，为你梳妆的月影。”见顾绣鸾点点头，他接着道，“月影和我们兄弟二人交好，她也是从我们这里听了一言半语，觉得少城主是将你当成了大小姐的替身，便力图在妆容气质上完全相像，没想到少城主轻易便看了出来。我们是城主的属下，最忌讳的便是藏有私心，尽管月影是好意，少城主也不得不对她有所惩戒。所以请姑娘放心，少城主还是分得清你和大小姐的。”
他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看着身边的溪水，似是在平复心绪。顾绣鸾也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慢慢消化分析他刚刚说出的大量信息。她在脑海里已经为恩人公子勾勒出一个为情所困的情痴形象，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博佳人芳心，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这侍卫是公子的贴身侍卫，自然向着自家主子说话，从这两次会面、恩人公子暴躁易怒阴沉不定的脾气来看，惹恼一个女子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这所有的恩怨他也并非没有责任。
他们相对无言了半晌，林间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惊醒了沉思的二人。明风还没有等到顾绣鸾的回复，心情自然称不上好，口气也硬邦邦的，“是我兄弟的信号，想是少城主要启程了。顾姑娘好好想想，若是想好了，就让送饭的女子传讯给我。”他顿了一顿，又道，“车队快要到渝州边界了，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你的贴身婢女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还望顾姑娘仔细考虑一下。”说罢，突然单臂挟住顾绣鸾的腰间，道一声“得罪了”便提气而起，从林中飞掠而出，纵跃不过几息之间便回到了车队边上，将顾绣鸾送回了她的马车上。
马车继续前行，顾绣鸾的心情却从一个忐忑的云端被抛入了一个深谷。逃婚途中被武侠高富帅所救，到最后还是要被人以小云的性命相胁，上演以身相许的老戏码。她突然想起妈妈从前说过的一句话‘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世上没有不计报酬和代价的好事’，嘴里一阵发苦，眼前渐渐泪雾弥漫。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她无力地倚靠在马车壁上，喃喃自语地一遍遍告诫着自己：“你不甘心嫁给一个老头子，选择逃婚的时候就应该料到所有的后果了。不过是做恩人公子的妾侍，比那些颠沛流离、沦落青楼的女子要好上百倍了，你还不赶紧擦干眼泪，接受现实么。”
何况，她睁开眼睛，定定地望向车帘外。容貌相似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那个明侍卫说过，恩人公子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同的，那日气成那样也没有一剑杀了她。也许，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也许，自己真的应该面对现实，好好计划一下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