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虎符,梦里依稀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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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握着手中那只陌生又熟悉的下山虎令牌，细细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又突然将令牌分开，露出契合的截面，迎着光看去，那两片虎的腿上分别刻着两个名字，“姚倩”、“蒋中恒”。
他将虎符合拢，神色复杂地看了半晌，又将视线移到沈彻脸上，探究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描摹出姚倩的影子。沈彻一副坦然的样子，姿态还带着对这位统领的尊敬之意。半晌，听他突然长叹一声，声音里说不出的遗憾，和无尽的沧桑。
“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有人拿着这块虎符，带我们走出深山，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了！”
此话一出，几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均垂下了视线，虎目含泪、长叹不已。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是一副农人打扮，握过刀剑的手上变成了锄头和镐，兵士的锋锐之气已经被长年在土地上耕作的生活磨平，只有长年累月打熬出来的肌肉线条和习武之人眼中的精光还可依稀窥见本应属于他们的职业。
靖远叹息几声之后打起精神，态度变得温和得多。他回头对月芷道：“你去厨下，给他们做两碗面来。”月芷应声而去，他又对几个带来的兄弟道：“你们都各自先回去吧，告诉浑家和孩儿，收拾东西，等我的号令。张志，”他叫住一个身材较高的汉子：“没赶回来的几人，你务必要在今夜通知他们，五日内赶回这里。”几个汉子都没有二话，拱拱手转身离去。
靖远捏着虎符，坐下喝了一碗水，对沈彻道：“此符乃是姚统领回到京城之后，让蒋中恒做的，用来传递讯息，号令黑铁卫。上面都刻着两人的名字。”他顿了顿，又道：“刚开始，蒋中恒是黑铁卫的实际统领，还做着我们和姚统领的传讯，只是后来，他背叛了我们！”靖远双手握拳，提及往事依然难掩愤怒：“就因为姚统领别嫁他人，他竟然将我们的情报透露给突厥人！兄弟们在转移的时候受到突厥重击，死伤数人，若不是恩宁城主及时相救，黑铁卫就要这么窝囊地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我们暂时脱离了姚家军，在外休整，没有了虎符，也失去了姚统领的讯息，只好求助于恩宁城主。”他的视线转向容玉，目光清明：“从前我们这些军士心里顶瞧不起江湖武人，觉得他们总是乱管官府的闲事，但是恩宁城主不一样，他真的是我们黑铁卫的恩人了。”
“后来局势有变，燕朝被沈冲推翻，为了躲避清算，也是不想为沈冲所用，我们不得不隐藏起来。多亏了恩宁城主提供了这块避难之所，我们才能休养生息如此之久。”
月芷端着两碗热汤面走进来，对靖远嗔道：“你也歇一会儿吧，说了这半天。让两个孩子先吃完了饭再说。”
靖远笑笑，看着妻子扭身出去，片刻后又端来一碗分量十足的肉面放在他面前，“出去练功这么久，一定饿了。这碗是你的，快吃吧。”
几人闷头吃面，月芷则在一旁沏了一壶酽茶，又将桌上的油灯里添了些灯油，然后便坐到了窗旁的矮凳上，开始整理绣线。
容玉先放下了筷子，她回头望向月芷，恰好和她的视线撞到了一处，后者将绣线放在篮子里，起身笑道：“二小姐吃完了？若是不合口味的话我再去给你拿些别的。只是我的手艺不及夫人三分，二小姐怕是要吃不惯了。”容玉忙摆手笑道：“芷姐姐说笑了，你的手艺可是得了我娘真传的，怎么会吃不惯？这么大一碗，我要是都吃完，得比你家夫君还要壮实些呢。”说罢，掩口而笑。
月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连低头吃面的二人都忍不住笑了。靖远对她们二人熟识并不惊讶，将剩下的面条三口两口扒进肚子，起身将碗筷都收拢起来，归置到厨下。
等到再返回屋里，桌上已经倒好了茶水，两个少年人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他不禁失笑道：“天已经很晚了，你们还是赶紧去休息。大致的事情我已经和你们说完了，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商量离开这里的路线吧。”他说到‘离开’的时候，眼中有留恋和伤感，这二十年仿佛弹指一挥间，却已经让这个惬意的世外桃源成为了他们心底的家园。
“靖首领请放心，这里还有你们的亲人和孩子，我们是不会强求的。”沈彻突然出声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若你们想回来这里定居，我保你们达成所愿！”
月芷将他们二人安排进客房，一切料理完毕之后，准备到厨下把刚才吃饭的碗洗了。端着油灯转过院子，却看到自家夫君站在后院里，望着月亮怔怔出神。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走上前去，手抚上了他的肩膀，柔声道：“从我第一次在城主府见到你，到现在十年了，我从未见过你有软弱犹豫的时候。”她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地上，脸儿紧贴在靖远的脊背上，低低地道：“夫人本不愿把我嫁出去，是我自己求夫人的。你不必替我担心，若你们黑铁卫不嫌弃，我可以做一个编外人员。”她话一出口，感到他的脊背在轻微颤动，自己也忍不住捂住嘴笑了，“罢了，我知道你瞧不上我那几下子武艺，但我好歹也是恩宁城出来的呀。拳脚上弱了些，使毒放毒的本事还是有的。你不信我？”
靖远转过身，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叹口气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别说了，我都知道。”
那一年杏花微雨，他入城找城主夫人询问虎符的下落，却在门口遇见了她，从此便是十年的姻缘。他平日对兄弟们说一不二、坚毅果决，在面对她的时候却柔软了心肠。若有可能的话，他宁愿这虎符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可惜世事往往事与愿违。他心里清楚这两人的来意，姚统领嫁的人做了周朝皇帝，她的儿子就是皇子，现下正是大好年华。请黑铁卫出山，恐怕是到了皇位的关键一搏。他们将要面对的，有可能是大周朝的羽林卫，或者禁军。
做了二十年的统领，他突然有些害怕了，此去一役，任何一个兄弟有闪失，他都无法面对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人。他们黑铁卫这些人，都是姚倩所救，再一个一个地操练起来的。此一去，就当作是对她当年舍命相救的报恩吧。待事成之后，他们还是要回到这个宁静的乡村，和所爱的人携手终老。
月光下的二人静静相拥，享受着属于彼此的温柔缱绻。
沈彻睡得并不踏实，他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居然是很久没有出现在他梦里的母后，正在责罚三哥。他蹲在一个硕大的花盆后面，茂盛的花树遮挡了他的身形，听着母后用竹板抽打三哥的掌心，声色俱厉：“你没有完成功课，也不可以说谎！这是对你说谎的惩罚。”三哥咬紧了唇一声不吭，母后却渐渐带了哭腔：“你是元后嫡子，身上的担子多重！若不从现在开始努力，你会被后面的兄弟吞掉的！”她哭得呛咳起来，三哥的声音变得惶恐害怕：“母亲，你怎么，血……”
“嘘，不要对任何人说。”
他从花树间探出头，便看见母后将手帕揉成一团。她的面色苍白，唇上却泛着鲜艳的红。“真儿，你要记住，天家无父子！母后真想看着你们长大，可惜恐怕不成了。你要记住母后的话，将来教导彻儿。哪怕不做皇帝，也要从旋涡里脱身。”她用力抱住儿子的头，双眼看向天空，喃喃道：“我也后悔了，阿秋，若是当年听了你的话，和恒郎走了，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我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对不起，这辈子还欠你一句话。”
沈彻猛地睁开眼，气喘吁吁地坐起身。只觉得满头冷汗，顺着发丝滑入衣领。这不是虚构出来的梦，是他小时候亲眼看到的情景。那时并不懂得，不知为何，居然今晚出现在了梦境之中。他感到有些口渴，正准备下床倒水喝，屋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咳，唬了他一大跳：“你可终于醒了，我等了好久。”
容玉像一只猫儿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彻床前，手里还拿着一杯热茶。沈彻愣了半晌，俯身压低声音道：“你疯了！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来作甚？！”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就算进的是心上人的房间，那也有些怪怪的，何况万一……，不等沈彻细想，容玉在黑暗中低声嗔道：“你们兄弟二人真是像，你三哥也是这么说的。哎，我来时找你有事的，你以为我是专程来看你睡觉的么。”而且这一路上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你去我三哥房间做什么？”
容玉将茶杯凑到他唇边，沈彻只感到黑暗中有一股热气凑近自己。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吐气如兰：“自然是为了我阿姊的事情了，你快把茶喝了。我是真的有事情跟你说。”
沈彻只觉得耳朵烧得厉害，不知不觉间茶水喝尽。听她继续附耳而言，凑得愈发近了，鼻间渐渐馨香萦绕。
“你说，这黑铁卫只有二十余人，还不到明部人手的一半，能有多大能力供你三哥驱策？”
“三哥定已有主张。我只负责听令便是。”
黑暗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响起，仿佛思维和肉体分离，无法思考。只听容玉在他耳边叹道：“他们和你母后，我的父亲母亲之间，渊源很深。我突然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生活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好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突然侧过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唇齿相依，额头相抵：“那我们就不会相遇了。”
靖远握着手中那只陌生又熟悉的下山虎令牌，细细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又突然将令牌分开，露出契合的截面，迎着光看去，那两片虎的腿上分别刻着两个名字，“姚倩”、“蒋中恒”。
他将虎符合拢，神色复杂地看了半晌，又将视线移到沈彻脸上，探究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描摹出姚倩的影子。沈彻一副坦然的样子，姿态还带着对这位统领的尊敬之意。半晌，听他突然长叹一声，声音里说不出的遗憾，和无尽的沧桑。
“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有人拿着这块虎符，带我们走出深山，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了！”
此话一出，几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均垂下了视线，虎目含泪、长叹不已。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是一副农人打扮，握过刀剑的手上变成了锄头和镐，兵士的锋锐之气已经被长年在土地上耕作的生活磨平，只有长年累月打熬出来的肌肉线条和习武之人眼中的精光还可依稀窥见本应属于他们的职业。
靖远叹息几声之后打起精神，态度变得温和得多。他回头对月芷道：“你去厨下，给他们做两碗面来。”月芷应声而去，他又对几个带来的兄弟道：“你们都各自先回去吧，告诉浑家和孩儿，收拾东西，等我的号令。张志，”他叫住一个身材较高的汉子：“没赶回来的几人，你务必要在今夜通知他们，五日内赶回这里。”几个汉子都没有二话，拱拱手转身离去。
靖远捏着虎符，坐下喝了一碗水，对沈彻道：“此符乃是姚统领回到京城之后，让蒋中恒做的，用来传递讯息，号令黑铁卫。上面都刻着两人的名字。”他顿了顿，又道：“刚开始，蒋中恒是黑铁卫的实际统领，还做着我们和姚统领的传讯，只是后来，他背叛了我们！”靖远双手握拳，提及往事依然难掩愤怒：“就因为姚统领别嫁他人，他竟然将我们的情报透露给突厥人！兄弟们在转移的时候受到突厥重击，死伤数人，若不是恩宁城主及时相救，黑铁卫就要这么窝囊地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我们暂时脱离了姚家军，在外休整，没有了虎符，也失去了姚统领的讯息，只好求助于恩宁城主。”他的视线转向容玉，目光清明：“从前我们这些军士心里顶瞧不起江湖武人，觉得他们总是乱管官府的闲事，但是恩宁城主不一样，他真的是我们黑铁卫的恩人了。”
“后来局势有变，燕朝被沈冲推翻，为了躲避清算，也是不想为沈冲所用，我们不得不隐藏起来。多亏了恩宁城主提供了这块避难之所，我们才能休养生息如此之久。”
月芷端着两碗热汤面走进来，对靖远嗔道：“你也歇一会儿吧，说了这半天。让两个孩子先吃完了饭再说。”
靖远笑笑，看着妻子扭身出去，片刻后又端来一碗分量十足的肉面放在他面前，“出去练功这么久，一定饿了。这碗是你的，快吃吧。”
几人闷头吃面，月芷则在一旁沏了一壶酽茶，又将桌上的油灯里添了些灯油，然后便坐到了窗旁的矮凳上，开始整理绣线。
容玉先放下了筷子，她回头望向月芷，恰好和她的视线撞到了一处，后者将绣线放在篮子里，起身笑道：“二小姐吃完了？若是不合口味的话我再去给你拿些别的。只是我的手艺不及夫人三分，二小姐怕是要吃不惯了。”容玉忙摆手笑道：“芷姐姐说笑了，你的手艺可是得了我娘真传的，怎么会吃不惯？这么大一碗，我要是都吃完，得比你家夫君还要壮实些呢。”说罢，掩口而笑。
月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连低头吃面的二人都忍不住笑了。靖远对她们二人熟识并不惊讶，将剩下的面条三口两口扒进肚子，起身将碗筷都收拢起来，归置到厨下。
等到再返回屋里，桌上已经倒好了茶水，两个少年人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他不禁失笑道：“天已经很晚了，你们还是赶紧去休息。大致的事情我已经和你们说完了，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商量离开这里的路线吧。”他说到‘离开’的时候，眼中有留恋和伤感，这二十年仿佛弹指一挥间，却已经让这个惬意的世外桃源成为了他们心底的家园。
“靖首领请放心，这里还有你们的亲人和孩子，我们是不会强求的。”沈彻突然出声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若你们想回来这里定居，我保你们达成所愿！”
月芷将他们二人安排进客房，一切料理完毕之后，准备到厨下把刚才吃饭的碗洗了。端着油灯转过院子，却看到自家夫君站在后院里，望着月亮怔怔出神。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走上前去，手抚上了他的肩膀，柔声道：“从我第一次在城主府见到你，到现在十年了，我从未见过你有软弱犹豫的时候。”她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地上，脸儿紧贴在靖远的脊背上，低低地道：“夫人本不愿把我嫁出去，是我自己求夫人的。你不必替我担心，若你们黑铁卫不嫌弃，我可以做一个编外人员。”她话一出口，感到他的脊背在轻微颤动，自己也忍不住捂住嘴笑了，“罢了，我知道你瞧不上我那几下子武艺，但我好歹也是恩宁城出来的呀。拳脚上弱了些，使毒放毒的本事还是有的。你不信我？”
靖远转过身，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叹口气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别说了，我都知道。”
那一年杏花微雨，他入城找城主夫人询问虎符的下落，却在门口遇见了她，从此便是十年的姻缘。他平日对兄弟们说一不二、坚毅果决，在面对她的时候却柔软了心肠。若有可能的话，他宁愿这虎符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可惜世事往往事与愿违。他心里清楚这两人的来意，姚统领嫁的人做了周朝皇帝，她的儿子就是皇子，现下正是大好年华。请黑铁卫出山，恐怕是到了皇位的关键一搏。他们将要面对的，有可能是大周朝的羽林卫，或者禁军。
做了二十年的统领，他突然有些害怕了，此去一役，任何一个兄弟有闪失，他都无法面对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人。他们黑铁卫这些人，都是姚倩所救，再一个一个地操练起来的。此一去，就当作是对她当年舍命相救的报恩吧。待事成之后，他们还是要回到这个宁静的乡村，和所爱的人携手终老。
月光下的二人静静相拥，享受着属于彼此的温柔缱绻。
沈彻睡得并不踏实，他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居然是很久没有出现在他梦里的母后，正在责罚三哥。他蹲在一个硕大的花盆后面，茂盛的花树遮挡了他的身形，听着母后用竹板抽打三哥的掌心，声色俱厉：“你没有完成功课，也不可以说谎！这是对你说谎的惩罚。”三哥咬紧了唇一声不吭，母后却渐渐带了哭腔：“你是元后嫡子，身上的担子多重！若不从现在开始努力，你会被后面的兄弟吞掉的！”她哭得呛咳起来，三哥的声音变得惶恐害怕：“母亲，你怎么，血……”
“嘘，不要对任何人说。”
他从花树间探出头，便看见母后将手帕揉成一团。她的面色苍白，唇上却泛着鲜艳的红。“真儿，你要记住，天家无父子！母后真想看着你们长大，可惜恐怕不成了。你要记住母后的话，将来教导彻儿。哪怕不做皇帝，也要从旋涡里脱身。”她用力抱住儿子的头，双眼看向天空，喃喃道：“我也后悔了，阿秋，若是当年听了你的话，和恒郎走了，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我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对不起，这辈子还欠你一句话。”
沈彻猛地睁开眼，气喘吁吁地坐起身。只觉得满头冷汗，顺着发丝滑入衣领。这不是虚构出来的梦，是他小时候亲眼看到的情景。那时并不懂得，不知为何，居然今晚出现在了梦境之中。他感到有些口渴，正准备下床倒水喝，屋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咳，唬了他一大跳：“你可终于醒了，我等了好久。”
容玉像一只猫儿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彻床前，手里还拿着一杯热茶。沈彻愣了半晌，俯身压低声音道：“你疯了！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来作甚？！”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就算进的是心上人的房间，那也有些怪怪的，何况万一……，不等沈彻细想，容玉在黑暗中低声嗔道：“你们兄弟二人真是像，你三哥也是这么说的。哎，我来时找你有事的，你以为我是专程来看你睡觉的么。”而且这一路上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你去我三哥房间做什么？”
容玉将茶杯凑到他唇边，沈彻只感到黑暗中有一股热气凑近自己。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吐气如兰：“自然是为了我阿姊的事情了，你快把茶喝了。我是真的有事情跟你说。”
沈彻只觉得耳朵烧得厉害，不知不觉间茶水喝尽。听她继续附耳而言，凑得愈发近了，鼻间渐渐馨香萦绕。
“你说，这黑铁卫只有二十余人，还不到明部人手的一半，能有多大能力供你三哥驱策？”
“三哥定已有主张。我只负责听令便是。”
黑暗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响起，仿佛思维和肉体分离，无法思考。只听容玉在他耳边叹道：“他们和你母后，我的父亲母亲之间，渊源很深。我突然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生活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好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突然侧过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唇齿相依，额头相抵：“那我们就不会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