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平京,内忧外患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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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一行人扮作泸州城川平镖局的镖队，护送着商人的货物前往北关贸市。
黑铁卫三十五人扮作镖师，剽悍的气质和黝黑的肤色倒是掩过了江湖人的耳目，至于途径的官府，则一向不会为难江湖镖局，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诡部如同影子一般缀在后面，月部的侍女们则直接扮作商队的随从，容玉和沈彻直接成了商队的富家公子和小姐，上北关贸市去见世面。
两人也确实没有过如斯经历，一路闲暇时玩笑，赶路时机敏，得了靖远私下的刮目相看，直称容玉像恩宁城主夫人的做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行了几日之后，一日赶路的间隙，靖远带着几名黑铁卫悄悄绕开了道路，在茂盛的丛林之中找到了当年藏匿铠甲的地方。山洞中潮阴，铠甲也不免有了斑斑锈迹。几人并未仔细查看，匆忙取回铠甲便乘着夜色回到了车队中。
靖远对着铠甲，不免生出一丝叹息。正查看间，容玉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罐藤油，“靖首领，这是取峡谷中天然老藤炼制的藤油，给你拿去擦洗一下铠甲。”她眨眨眼，又笑道：“铠甲生了锈渍可以除去，不过一副铠甲而已，黑铁卫可是一把出鞘的宝刀，是永远都不会生锈的。”
靖远看着她俏皮的神情，忍不住摇头笑了出来。伸手接住她抛过来的藤油，耳边又传来她顺风飘来的声音：“你放心，如果这个不管用，我这里还有更管用的，包你药到病除。”
容玉回到车上，沈彻正在秉烛夜读。见她回来，急忙阖上书册，问道：“怎么样？那些铠甲。”
容玉拿起小桌上摆着的点心塞进嘴里，嗯，是月芷姐姐的手艺。她含含糊糊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还顺便飞来一个眼神：“真是懂事的孩子！”
沈彻待她将点心咽下肚，有些无奈有些气恼地重重说了一句：“早和你说过，不要再叫我‘孩子’了！”他看着容玉嘻笑着准备说些打趣的话，书册一掀，带起的风熄灭了烛火。
他在黑暗中捧起心爱女子的脸，吻住她的唇，温柔地舔舐掉沾在唇边的点心渣，直到她将满肚子打趣的话全部抛到了脑后，脸颊滚烫，羞不可言。
“这个点心，挺甜的。”
现在，轮到他来打趣了。
他们一路走来甚是平静，除了装扮极妥当，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镖队，打尖住店也不出半点风头。直到他们来到介休附近，一个茶寮歇脚，被拖家带口逃来的难民惊住了。
“难道是北关，出事了？”
沈彻惦记着舅父，忍不住掀开车帘，急切地问道。靖远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自有侍卫端着一碗水，上前询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老人接过水一饮而尽，哑着嗓子道：“突厥人来了！把几个村子都烧成了白地，天杀的突厥人。”他浑浊的眼光转向他们的商队，又道：“你们是去贸市的吧？快转道回去吧，突厥人的骑兵都踏平了附近的村镇，哪里还有甚个贸市了？！”说罢，将碗交还给他们，拽着一根树枝慢慢走远。
听罢，沈彻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北关，和舅父并肩御敌。一旁的茶寮老板低声叹道：“好在北关有姚家军镇守，但是听说最近突厥最近有个甚汗王，杀了父亲兄弟，掌握了大部分兵力，来势汹汹啊。”
连小老百姓都知道的传言，恐怕已经不是传言了。沈彻心急如焚的原因并不为外人知，只因为姚家军虽然名声在外，最近几年却被削减得厉害，皇帝做得愈久，疑心病愈重。已经将曾经属于姚家军的兵力分散到了汾州和潞州。如今这等形势，恐怕北关已经告急，姚彬也在苦苦支撑，等待朝廷援军。
靖远看向沈彻，面色凝重。他沉吟片刻，又与黑铁卫的几个兄弟商议一番之后，来到容玉和沈彻面前，低声道：“不知容二小姐，可否用恩宁城的能力将我们送到北关？”
“恐怕我们不能立刻赶回京城，助你三哥一臂之力了。”
沈彻伸手，紧紧攥住靖远的拳头，亦道：“我随你们同去！”
八百里加急军报一骑绝尘，送向京城。
晋王府中，沈衍在书房中踱步，手里捏着舅父前几日传回的讯息，言说突厥人开始蠢蠢欲动，虽然还是像从前一样打劫了几个小村，掠夺了一些财物，却和从前的路数不同。盖因突厥出了一个拓西可汗，此人心狠手辣，杀父兄弟，将两支一直分散的突厥兵力统一，开始猛攻北关，妄图染指中原。
八百里加急叩城门之时，他也接到了紫苒递上的恩宁城军报，北关告急！
看着军报一路绝尘，直入皇城。或许朝野上下都等待着皇帝做出决策，但恐怕只有乾元殿中的诸人和太医知道皇帝目前的情形。皇帝在丹药的药性下，又一次头风发作，昏厥前严令张瑞封锁消息，不许任何人进出乾元殿。这八百里加急军报，注定无法即刻到达皇帝的床前。
紫苒拿着恩宁城细作冒死传出的情报，却有些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将这份绝密情报交给沈衍，若是交给他，他必定会进宫，用尽各种方法去求见皇帝；可若是不交给他，她难道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正犹豫间，沈衍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向她伸出了手：“拿来吧。”
紫苒愣了一下，便听他叹息了一声，语气中不乏无奈：“宫里的消息，你早就收到了。我看你在窗户下面徘徊良久，定是有什么事情了，还不赶快给我。”
紫苒抿了抿唇，还是将袖中的纸卷放在了他手中。果然，他看完后，将纸卷点燃，披上一旁的大氅，道：“叫洛扬安排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你进去了能做甚？！跪求皇帝给你打开门吗？他中了丹毒，现在根本就不可能醒过来！”
紫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真的像暗箫说的，她越来越沉不住气，越来越像青荷了。
沈衍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她，乌沉沉的眸子如晦暗的深夜，仿佛旋涡一般吸附着面前的一切：“那也要去一试！北关失守意味着什么？大周朝的边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接下来就是原昌、汾州、晋阳，再之后，就是平京城了。”北关守将姚家军，若守不住关隘，不仅是他失去了一条臂膀，也会让豫王他们看了好戏。他抬眼看向乌沉沉的天空，只觉得仿佛山雨欲来之势。父皇无法甦醒的消息一旦走露，豫王便会伺机而动，这煞费苦心布下的局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转身走出院子，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凛冽的寒风吹彻院落，发出呜呜的声音。
紫苒在王府门口拦住了沈衍，她换了一身王府侍卫的装扮，骑马随侍在沈衍身侧。
“殿下，”她低低道：“请您带我进宫吧。若到了乾元殿门口，我会想办法进去，无论如何，我会让皇帝醒过来！”
乾元殿里，张瑞也在发愁。
即使太医院的左右院判全部拘在乾元殿里，他们的方子只是让皇帝的面色从面如金纸渐渐缓和，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帝苏醒过来。
皇后和各宫嫔妃的问安和打着问安旗号的试探都被他拦了下来，可是如果过了今晚，明日的大朝会皇帝若是不能参加，八百里军报皇帝没有处置，朝臣恐怕会借势发难，到时候他这个乾元殿大内监，可就是第一个倒霉的人了。
好在宫门下钥的时辰将近，熬过今晚，若皇帝再醒转不来，他也要考虑考虑后半生的事情了。
正想着，长廊的来路上远远走来一行人，他瞪大了眼睛，打头那个一身青袍披着黑貂大氅的是晋王殿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急忙迎上前去，堆着笑脸半躬身道：“晋王殿下，皇上已经歇下了，谁也不见。眼看这宫门快下钥了，您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罢。”
晋王一反常态，不再温和地和他寒暄，一张脸如同涂上了亘古不化的冰霜。他瞥了张瑞一眼，冷冷地开口，“你尽管进去通报，就说晋王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要紧急呈给父皇。我相信父皇不会置军情不顾的。”
八百里军报？他当然知道了！早就到了皇帝床前，只是皇帝睁不开眼睛来看。他的身子躬得更低了：“殿下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皇上今天晚上身体不适睡得早，谁也不见。”
“这……究竟是父皇不想见我，还是你不想让我见到父皇？”
“老奴不敢！”
张瑞扑通一声跪倒，心里不禁暗恨这晋王殿下的难缠。他思索着回话，不禁冷汗涔涔而下，全副心神都在应付晋王殿下，完全未注意到一个一身黑衣、身材娇小的侍卫如同鬼魅一般从他身后进入了乾元殿中。
紫苒甫一进入殿中，便看到恩宁城的细作在殿前接应。她们对了一个暗号之后，紫苒将御前的两个御医分别点了昏睡穴，拖到一边，走到皇帝床前看到皇帝的面色，不禁眉头紧锁，伸手开始号脉。
良久，她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丸雪白的药，撬开皇帝的牙关送入他口中，揉捏他的喉头让他咽下去。又掏出一只布袋，打开抽出几支细长的金针开始为皇帝施针。
外面张瑞已经和晋王殿下耗了许久，平日一向很好说话的晋王殿下今日却一反常态，颇有一副不进去誓不罢休的架势，连张瑞提醒他，宫门已经下钥时，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军情紧急，事后我自会向父皇请罪。”
“你一直不让我进去，难道是父皇的病起了什么变化不成？”
晋王殿下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侍女一脸激动的神情推开殿门，对张瑞耳语几句，张瑞瞪圆了眼睛，激动得手指都颤抖起来。他拼命压下情绪，一躬身，道：“晋王殿下，皇上醒了，现在就要见您！”
容玉一行人扮作泸州城川平镖局的镖队，护送着商人的货物前往北关贸市。
黑铁卫三十五人扮作镖师，剽悍的气质和黝黑的肤色倒是掩过了江湖人的耳目，至于途径的官府，则一向不会为难江湖镖局，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诡部如同影子一般缀在后面，月部的侍女们则直接扮作商队的随从，容玉和沈彻直接成了商队的富家公子和小姐，上北关贸市去见世面。
两人也确实没有过如斯经历，一路闲暇时玩笑，赶路时机敏，得了靖远私下的刮目相看，直称容玉像恩宁城主夫人的做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行了几日之后，一日赶路的间隙，靖远带着几名黑铁卫悄悄绕开了道路，在茂盛的丛林之中找到了当年藏匿铠甲的地方。山洞中潮阴，铠甲也不免有了斑斑锈迹。几人并未仔细查看，匆忙取回铠甲便乘着夜色回到了车队中。
靖远对着铠甲，不免生出一丝叹息。正查看间，容玉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罐藤油，“靖首领，这是取峡谷中天然老藤炼制的藤油，给你拿去擦洗一下铠甲。”她眨眨眼，又笑道：“铠甲生了锈渍可以除去，不过一副铠甲而已，黑铁卫可是一把出鞘的宝刀，是永远都不会生锈的。”
靖远看着她俏皮的神情，忍不住摇头笑了出来。伸手接住她抛过来的藤油，耳边又传来她顺风飘来的声音：“你放心，如果这个不管用，我这里还有更管用的，包你药到病除。”
容玉回到车上，沈彻正在秉烛夜读。见她回来，急忙阖上书册，问道：“怎么样？那些铠甲。”
容玉拿起小桌上摆着的点心塞进嘴里，嗯，是月芷姐姐的手艺。她含含糊糊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还顺便飞来一个眼神：“真是懂事的孩子！”
沈彻待她将点心咽下肚，有些无奈有些气恼地重重说了一句：“早和你说过，不要再叫我‘孩子’了！”他看着容玉嘻笑着准备说些打趣的话，书册一掀，带起的风熄灭了烛火。
他在黑暗中捧起心爱女子的脸，吻住她的唇，温柔地舔舐掉沾在唇边的点心渣，直到她将满肚子打趣的话全部抛到了脑后，脸颊滚烫，羞不可言。
“这个点心，挺甜的。”
现在，轮到他来打趣了。
他们一路走来甚是平静，除了装扮极妥当，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镖队，打尖住店也不出半点风头。直到他们来到介休附近，一个茶寮歇脚，被拖家带口逃来的难民惊住了。
“难道是北关，出事了？”
沈彻惦记着舅父，忍不住掀开车帘，急切地问道。靖远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自有侍卫端着一碗水，上前询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老人接过水一饮而尽，哑着嗓子道：“突厥人来了！把几个村子都烧成了白地，天杀的突厥人。”他浑浊的眼光转向他们的商队，又道：“你们是去贸市的吧？快转道回去吧，突厥人的骑兵都踏平了附近的村镇，哪里还有甚个贸市了？！”说罢，将碗交还给他们，拽着一根树枝慢慢走远。
听罢，沈彻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北关，和舅父并肩御敌。一旁的茶寮老板低声叹道：“好在北关有姚家军镇守，但是听说最近突厥最近有个甚汗王，杀了父亲兄弟，掌握了大部分兵力，来势汹汹啊。”
连小老百姓都知道的传言，恐怕已经不是传言了。沈彻心急如焚的原因并不为外人知，只因为姚家军虽然名声在外，最近几年却被削减得厉害，皇帝做得愈久，疑心病愈重。已经将曾经属于姚家军的兵力分散到了汾州和潞州。如今这等形势，恐怕北关已经告急，姚彬也在苦苦支撑，等待朝廷援军。
靖远看向沈彻，面色凝重。他沉吟片刻，又与黑铁卫的几个兄弟商议一番之后，来到容玉和沈彻面前，低声道：“不知容二小姐，可否用恩宁城的能力将我们送到北关？”
“恐怕我们不能立刻赶回京城，助你三哥一臂之力了。”
沈彻伸手，紧紧攥住靖远的拳头，亦道：“我随你们同去！”
八百里加急军报一骑绝尘，送向京城。
晋王府中，沈衍在书房中踱步，手里捏着舅父前几日传回的讯息，言说突厥人开始蠢蠢欲动，虽然还是像从前一样打劫了几个小村，掠夺了一些财物，却和从前的路数不同。盖因突厥出了一个拓西可汗，此人心狠手辣，杀父兄弟，将两支一直分散的突厥兵力统一，开始猛攻北关，妄图染指中原。
八百里加急叩城门之时，他也接到了紫苒递上的恩宁城军报，北关告急！
看着军报一路绝尘，直入皇城。或许朝野上下都等待着皇帝做出决策，但恐怕只有乾元殿中的诸人和太医知道皇帝目前的情形。皇帝在丹药的药性下，又一次头风发作，昏厥前严令张瑞封锁消息，不许任何人进出乾元殿。这八百里加急军报，注定无法即刻到达皇帝的床前。
紫苒拿着恩宁城细作冒死传出的情报，却有些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将这份绝密情报交给沈衍，若是交给他，他必定会进宫，用尽各种方法去求见皇帝；可若是不交给他，她难道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正犹豫间，沈衍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向她伸出了手：“拿来吧。”
紫苒愣了一下，便听他叹息了一声，语气中不乏无奈：“宫里的消息，你早就收到了。我看你在窗户下面徘徊良久，定是有什么事情了，还不赶快给我。”
紫苒抿了抿唇，还是将袖中的纸卷放在了他手中。果然，他看完后，将纸卷点燃，披上一旁的大氅，道：“叫洛扬安排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你进去了能做甚？！跪求皇帝给你打开门吗？他中了丹毒，现在根本就不可能醒过来！”
紫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真的像暗箫说的，她越来越沉不住气，越来越像青荷了。
沈衍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她，乌沉沉的眸子如晦暗的深夜，仿佛旋涡一般吸附着面前的一切：“那也要去一试！北关失守意味着什么？大周朝的边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接下来就是原昌、汾州、晋阳，再之后，就是平京城了。”北关守将姚家军，若守不住关隘，不仅是他失去了一条臂膀，也会让豫王他们看了好戏。他抬眼看向乌沉沉的天空，只觉得仿佛山雨欲来之势。父皇无法甦醒的消息一旦走露，豫王便会伺机而动，这煞费苦心布下的局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转身走出院子，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凛冽的寒风吹彻院落，发出呜呜的声音。
紫苒在王府门口拦住了沈衍，她换了一身王府侍卫的装扮，骑马随侍在沈衍身侧。
“殿下，”她低低道：“请您带我进宫吧。若到了乾元殿门口，我会想办法进去，无论如何，我会让皇帝醒过来！”
乾元殿里，张瑞也在发愁。
即使太医院的左右院判全部拘在乾元殿里，他们的方子只是让皇帝的面色从面如金纸渐渐缓和，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帝苏醒过来。
皇后和各宫嫔妃的问安和打着问安旗号的试探都被他拦了下来，可是如果过了今晚，明日的大朝会皇帝若是不能参加，八百里军报皇帝没有处置，朝臣恐怕会借势发难，到时候他这个乾元殿大内监，可就是第一个倒霉的人了。
好在宫门下钥的时辰将近，熬过今晚，若皇帝再醒转不来，他也要考虑考虑后半生的事情了。
正想着，长廊的来路上远远走来一行人，他瞪大了眼睛，打头那个一身青袍披着黑貂大氅的是晋王殿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急忙迎上前去，堆着笑脸半躬身道：“晋王殿下，皇上已经歇下了，谁也不见。眼看这宫门快下钥了，您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罢。”
晋王一反常态，不再温和地和他寒暄，一张脸如同涂上了亘古不化的冰霜。他瞥了张瑞一眼，冷冷地开口，“你尽管进去通报，就说晋王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要紧急呈给父皇。我相信父皇不会置军情不顾的。”
八百里军报？他当然知道了！早就到了皇帝床前，只是皇帝睁不开眼睛来看。他的身子躬得更低了：“殿下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皇上今天晚上身体不适睡得早，谁也不见。”
“这……究竟是父皇不想见我，还是你不想让我见到父皇？”
“老奴不敢！”
张瑞扑通一声跪倒，心里不禁暗恨这晋王殿下的难缠。他思索着回话，不禁冷汗涔涔而下，全副心神都在应付晋王殿下，完全未注意到一个一身黑衣、身材娇小的侍卫如同鬼魅一般从他身后进入了乾元殿中。
紫苒甫一进入殿中，便看到恩宁城的细作在殿前接应。她们对了一个暗号之后，紫苒将御前的两个御医分别点了昏睡穴，拖到一边，走到皇帝床前看到皇帝的面色，不禁眉头紧锁，伸手开始号脉。
良久，她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丸雪白的药，撬开皇帝的牙关送入他口中，揉捏他的喉头让他咽下去。又掏出一只布袋，打开抽出几支细长的金针开始为皇帝施针。
外面张瑞已经和晋王殿下耗了许久，平日一向很好说话的晋王殿下今日却一反常态，颇有一副不进去誓不罢休的架势，连张瑞提醒他，宫门已经下钥时，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军情紧急，事后我自会向父皇请罪。”
“你一直不让我进去，难道是父皇的病起了什么变化不成？”
晋王殿下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侍女一脸激动的神情推开殿门，对张瑞耳语几句，张瑞瞪圆了眼睛，激动得手指都颤抖起来。他拼命压下情绪，一躬身，道：“晋王殿下，皇上醒了，现在就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