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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铁军的深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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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大玉絮絮叨叨讲着和埋汰老头相遇的过程。

    “回吧,伺候你男人去。这边交给我吧。”

    她谢了嬷嬷挑了竹帘离去。

    “爱情算什么?顶不住生活的鸡零狗碎。”

    “是贫穷生活中不需配备的奢侈。”

    “再矜贵,也不值冒了失去运气的风险去得。”

    嬷嬷隔了竹帘,望着大玉远去的模糊的影子叹息着我不懂的话。

    一觉醒来,风停雨住,嬷嬷的笑声从门口传进屋子。

    我向帘子外张望,嬷嬷和一个老头子坐在门口说话。

    那老头干瘦,眼帘深陷,留着个山羊胡子。

    一脸的漫不经心。

    听到我的动静,嬷嬷说,“起来洗把脸,把大玉姨喊回来。”

    等我领着大玉回来,老远听到狼姥姥正骂人。

    大玉进屋低着头,叫了声,“妈。”

    “别叫我,浪货”狼姥姥还想骂。

    老头抬起耷拉着的三角眼盯了她一眼。

    老眼里射出一点寒光。

    泼辣的狼姥姥硬生生把余下的脏话咽下去了。

    “别怪我没说啊,这咒破是可以破,但是总还是有点反噬的,这反噬的作用都得落在这大闺女身上”

    “你这个当娘的少骂点,折子女的福啊。”

    “多担待点儿孩子们,家家都不容易。”

    老头子清清嗓子接着说。

    “别怪我没说,你闺女请来的是个邪灵。”

    “污秽之灵,是心怀不满,死于污秽之地的冤魂。”

    他看看一脸惊惧的大玉。

    “邪灵被符咒锁在这个木人儿上,你用鲜血同他签了约用你身边人的福寿供养。”

    “怎么会这样?滴血时那老头子不是这么讲的。”

    “废话,他和你说实话你还要吗?”

    “绿色那纸就是契约。做为回报,它能满足你提出的要求。

    “这个邪灵开启除了签约有了供养人,还得埋于污秽之地24小时。”

    “你会心想事成,但你得付出他要的价格。”老头说完瞟了大玉乌黑的大辫子一眼。

    不要说,大家也知道她提的心愿是什么了。

    大玉低头轻声哭泣,这个价格太昂贵。

    远远是她没有料掉的。

    当时那老头子只说,身边人会折点福。

    她哪知道会出这么天大的事情。

    一桩接一桩。

    几乎家破人亡。

    她抬起头盯着老头儿:“我愿意接受它的反噬,也要把它毁了。”

    “别怪我没说,其实,你要把它给转出去,就是找到下一个供养人。”

    “你也不必接受这个反噬,已经得到的也不会再失去。”

    “你看?反噬的后果我也不好说。”

    这次大玉没有犹豫:“不用了,还是我来承担这个坏结果吧。”

    她昂着头,一脸平静。

    “不管多坏,只要别要了我的命,这条命还有用呢。”

    老头掐指算了个日子,三天后上午十点来破符。

    出院门,赶巧碰上从外面买菜回家的陈月。

    老头侧身站在一边,等陈月走过后。

    目光追随着她一直进了屋才转身离开。

    三天后,老头儿拿着个小包,在大院门口。

    指挥着各家大人把小孩子关回家里去。

    “别怪我没说,这可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小娃娃看了可不好啊。”

    唬得一众大人忙把孩子们关屋里头去。自己也躲在屋里头。

    老头看了看日头,小声嘀咕着:“可以开始了。”

    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

    “这是破邪咒的,老子昨天沐浴更衣焚香,画了一整天。用这个包着那张绿的一起烧了,等于解约了。”

    烧过的灰,老头小心的收到一个木头盒子里。

    盒子上面也画满了符。

    “这可是我祖爷留下的好东西,桃木做的辟邪盒。”

    他拿出那个扁木人儿,让我嬷嬷帮忙拿着。

    自己拿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大半瓶深红的液体。

    “造孽啊,昨天转了一整天才在狗市找到只黑狗,找人放了这么多血。”

    他晃了晃瓶子,检查清楚瓶子不漏。

    拧开瓶子,把那个小木人儿投了进去。

    木人儿投进去的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又把木盒里装的纸灰也倒进去,拧紧。

    埋在大门口提前挖好的深坑里。

    因为那个地方是整个院子里人气最旺的地方。

    老头子中午在我家用饭,专门出去买了只烧鸡。

    吃饭时,他上下打量我许久,“这孩子精气神儿不好哇。”

    “前段受了惊吓。”嬷嬷说。

    “太爷爷,你会除邪,那你怕鬼吗?”我撕块鸡肉放在嘴里吮着。

    “别叫太爷,我可没那么老。”

    他翻了下白眼,我笑了。“

    我啥都会。”他瞅着我笑。

    “你叫我爷爷,我回头送你好东西,你要叫我太爷,我就不理你。”

    我点点头,很喜欢这个好玩的老头儿。

    “爷爷”我犹豫着看了嬷嬷一眼。

    “你说,我在这儿,你想说啥都可以。”

    “我做梦总梦见院里铁军的媳妇。是噩梦。”

    “你梦了啥。”他听得很认真,并不是敷衍我。

    “我梦到她脖子伸得老长,铁军都快没气了。”

    我斜眼瞅了嬷嬷一眼。她没听见般专心啃鸡骨头。

    “她用长脖子缠着他,还吸他的气。”

    爷爷放下筷子,问嬷嬷。

    “郭李氏,你呀,亏是和修道之人一起学习过的,还不如你曾孙女儿灵。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人。”

    嬷嬷眼皮也不抬,只管吃烧鸡,“各人有个人的因果,我灵,我脚没你大,跑不快。

    ”要灵早让斗得和锦枫一个下场了。”

    “也是。”

    下午,我跟着张爷爷去买小公鸡,杀了取血。

    他又找来一堆奇怪的东西,像个大网兜,泡在鸡血里。

    嬷嬷喊来了铁军的父亲在屋里不知说些什么。

    爷爷乐呵呵的,哼着小曲。

    手上忙活着,好像驱个邪只是做顿饭似的。

    “铁军叔叔还会好吗?”我在一边闲着没事做,担心地问。

    爷爷脸一沉,“他让妖邪缠的太久,元阳已经给吸尽了,就算赶跑邪物,怕是也活不了太久。”

    夜深了,大杂院安静下来。

    小舅按爷爷的吩咐爬到屋顶,从我家一直跳到铁军家屋顶,把那张网子抖开,罩住他家。

    爷爷自己偷偷摸摸,摸到铁军家,在他家门上和窗上分别贴上符咒。

    谁家的老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只听铁军爹咳嗽了一声,闷声叫道,“铁军媳妇,你帮我倒杯水,拿片退烧药,我不舒服。”

    “好。”女人听话地拿了水和药走到铁军父亲床前。

    铁军父亲好像病得很重,直哼哼。

    “水有点热,给我拿点凉的加进来。”

    女人转身去拿凉水,铁军父亲把什么东西放入杯子里。

    “给,你兑点凉水,试好冷热再给我。”

    他呻吟着躺下去。

    女人接过杯子加些凉水,喝了一口。

    “冷热刚好,您起来喝药吧。”

    铁军爹伸手接杯子。

    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早扣着的符贴在女人胳膊上。

    杯子“咣当”一下掉在地下,铁军爹跳起床。

    冲出门,将女人反锁在屋子里,钥匙藏了起来。

    女人捂着肚子跌倒在屋子里。

    发出凄厉的惨叫。

    铁军已经病得起不来床,在屋里不断喊女人的名字。

    “怎么了,月月,爸,出啥事了?”

    爷爷抱着臂和铁军父亲就站在门边上等着。

    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铁军自己翻到床下。

    更努力向屋外爬出来。

    他爹赶紧过去,扶起他,“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的脸焦黄,眼泪盈满眼眶,“爸,叔,你们放过月月吧。”

    “你知道她是啥东西不知道?”铁军爹嘴都歪了。

    “没出息的东西,让个妖邪迷得命快没了,还替她求情,有点廉耻吗?”

    铁军病歪歪的,气性却还在。

    “管她是不是人。我就是为她死了,也心甘情愿。和她在一起我高兴。”

    铁军爹一脚踢过去,把已经很虚弱的儿子踢得顿时昏了过去。

    “老哥,你消消气儿,孩子一时被迷了心窍。过些时日就好了。”

    “谁他娘的知道,他还有没有时日了。”

    铁军他爹气呼呼的,眼圈却红了。

    屋子里发出冲撞的声音,窗户也哗啦啦地响。

    一会天花板也发出巨大的“砰砰”声。

    大约有五分钟,声音静了下来。

    铁军父亲出了一头汗。

    “开门吧。”爷爷胸有成竹。

    屋里空了,爷爷打开门,一条白色光影冲出来,冲爷爷喊,“关你什么事,老头子,这么狠,布下天罗地网抓我。”

    爷爷从怀里掏出面旗,挥了挥。

    “这是魂幡,可卷一切死灵。你是就此走了,还是我把你收喽?”

    那白影子顿时熄了气焰。

    “爷爷,您饶了小女。”

    细长的白影子轻灵地围着爷爷打转。

    “小女被铁军剥皮焚尸,难道不该报仇吗?”

    “您修道之人,死灵也不能轻易打散吧?”

    “有道是种因得果,铁军杀气太重,不该小示惩戒?”

    “那你就附在新丧之人的身体上来缠住铁军?”

    “正人君子谁会上勾,除了他这种色鬼。”

    “你这是辱人尸体。今晚你自去身体主家道歉。”

    “让她们明日来把身体领走。”爷爷威严地命令它。

    “是”那道白影立起身,对爷爷鞠了一躬。

    “请爷爷开了门放我出去。”

    “再行惑人,别怪我没给你说,老子手下不留情。”

    说完,爷爷揭掉窗户上的符咒。

    那道白光一闪而出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地上倒着的人,早没了气息。

    第二天,许芸的娘带人来领走了尸体。

    她受了二次打击,那邪物倒给了她几天幻想,可惜又破灭了。

    她哀哀哭了会儿,谢过张爷爷后带着女儿离去了。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拉着爷爷衣角问他。

    “咱们现在就去查清楚。我倒是猜到了,不过还想知道他们干什么了。”

    我跟在他后面摇摇摆摆去找到铁军的父亲。

    现在女人也没了,铁军父亲只好亲手照顾儿子。

    铁军恹恹地已说不出话,爷爷叹口气,拿出颗药丸。

    “这是续命的药,你给他试试吧。”铁军父亲接过药,抹了把脸。

    “您有啥事,尽管说。”

    “我就是想来问问,前段时间铁军杀了什么东西没有?动物什么的。”

    铁军父亲想了想,“前段时间跟秦家老三出去玩,带回一张蛇皮,我问他从哪弄的,他说路上碰着了就打死了。不会就因为这个吧?”

    他一脸的惊诧。

    秦家老三已经跑了,现在这事可怎么查?我寻思。

    “那张蛇皮在哪?我能看看吗?”

    铁军爸把药小心放到儿子舌头下,自己进了屋。

    不多时,拿出一只布包。

    爷爷小心地伸开布包,拿出一张熟好的白黄相间的皮。

    那皮子是长条形的,长约三米,皮宽约一尺。

    皮子闪着美丽的光泽,皮的头部是三大角形,顶端有个小小的突起。

    爷爷长叹一声,

    “这皮,您别留着了。这条蛇修行最少也要数百年。”

    “头上已经快长角,要成蛟,竟然被你儿子坏了道行。”

    “缠他吸他精气已经是轻的了。毕竟是有道行的,不爱杀生。修行浅的,怕是一下就缠死他了。”

    “这种黄白纹的蛇,最有灵性,若是在老宅子里,就是宅院的保家仙儿。唉。可惜了的。”

    铁军爸把蛇皮交给爷爷,爷爷拿到郊外,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埋了。

    铁军临时工是干不了了,一直躺了近一年才下得了床,但精气神大不如从前了。

    从此混迹四厂的叱咤风云的男孩子里,再也没有铁军这号人物了。

    大玉迅速的胖回了原来的体重,甚至更丑了。

    她生了个健康的胖丫头,还好长的像她男人。

    陈保军对她依旧怜惜。

    他真的喜欢她。变丑了的大玉他也喜欢。

    金子叔右手奇迹般痊愈。

    他用一只手每天傍晚举杠铃。单手俯卧撑。

    老秦成了瘸子,单位给他安排了个轻闲的活。

    看看大门,收发下报纸,工资不变。

    秦铁半年后和铜叔一起从东北回来了。

    那个小头目也好的差不多了,铁叔从轻判了。

    我很好奇,关起门来,金子是怎么对他妹妹的?

    老秦会恼恨这个小女儿吗?

    狼姥姥有没有悔恨过没有好好在意过青春期闺女的心事?

    大玉有没有给他们解释过?她还会以心里暗暗喜欢铁军吗?

    许多年过去了,所有的往事都会被岁月的风尘淹没。

    在看客的心里不知所踪。

    却在当事人的心里却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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