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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得门来,依周长富所指选了方向,符婷携了符江安步当车缓缓行去。

    长随大秋灵光,腿脚麻利的寻去街口棋社,进去打一头倒还干净雅致,急忙奔回迎上缓步走来的大公子:“前面棋社敞亮,大公子去瞧瞧?”

    符婷浸淫此道已久,深知棋社都是赌棋的,平时守在社中最高段不过棋社老板,其棋力在她眼里可忽略不计。

    张千如今尚不入流,向父亲伸手必挨训诫。可实在钟爱张千之画,想着前一世一副赝品能卖上万,区区二百两外加一副山水,实在划算。特别那副极难得的下山虎,断不能丢在这二百两上。

    父亲常言:“天下之赌唯赌棋可称为雅。”想必不会太过责备。自己急需二百两过手,于是当机立断,赢够二百两再不赌。

    进得棋社一看,堂前摆着三五棋桌都有坐人,每桌旁侯着两青衣男子,其手边矮机上放着竹条编的各色小盘。符婷看过便知,正赌着呢。

    公卿的阵仗摆进去,棋社老板已忙慌的迎了上来,因怕搅了对弈之人棋局,将声音压着招呼:“这位公子…;…;想必就是符家大公子了。”

    符家大公子在靖安府,那是头一号响当当的名头。人家祖上享着世袭罔替的爵位,父亲又是父母官。这老板虽没亲眼见过,听却是听过的。只看门前气派的马车,前头立了四马便是立着大周朝的规矩。再瞅这漂亮人儿通身气派,猜也猜到了。

    符婷只懒怠的“恩”过一声,眼睛却往后堂抬了一抬。老板自然是会来事的,连忙亲引着往里厢去:“后头倒有一雅室,还是耽心屈了二位公子。”

    站在雅室外瞧了一眼,符婷尚觉满意:“你去寻人来与我对弈——赌多少由他,若有陪局者只管请来下注,多少不论。”说毕顾自走进屋去。却不落座,只与符江一起抬着小脑袋看墙上几副字画。

    胭脂等人立即鱼贯而入,焚香泡茶铺垫子摆果食有条不絮,二个半大小男孩还巴巴的将鸟笼子挂到窗沿上,洒了几点鸟食逗出脆啼来。一时只闻莺莺鸟啼衣料摩擦器物轻微碰撞,再不见任何声音。

    这等公卿排场,棋社老板头回得见,瞧得傻了眼。好一阵才想起该干什么,一溜烟的去了。

    出去一说,便有人起意要与符家大公子切磋切磋,棋社老板便带了齐来。尾随的还有三俩人,一为凑热闹长见识,二为赢富贵小娃娃些许小钱。

    符婷本已坐定,见人来复起身迎过。自己年幼,待人家先坐,方才对老板吩咐:“都请进来罢。”等来人都坐定,又道:“各位尽管下注,若符思输棋绝不赖帐。”

    与符婷对棋之人在此间算有些分量的,各人对其棋力很是了解。又瞧瞧这位,怎么看也就半大小娃,又娇身惯养的。多半才学下棋,瘾大棋臭无人相陪,顾而跟这儿解解棋瘾。

    赌棋赌的是真金白银,纵然符婷年幼也不必贴子,那时也没贴目一说。诸人瞧他通身气派,料定不会短少自个银钱。一阵思付妥当,纷纷将注压到对方身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符婷扫一眼篮中彩头,微微一晒,并不多言。

    因自己年幼,依惯例执黑先行。

    正要落子,符江突然放上约二两重的银子:“大哥,我压你赢。”想是瞧着无人信符思心有不忍。

    “恩。”符婷粉嫩嫩的脸蛋微微一仰:“你去,让胭儿伺候你吃果子,累了就榻上歪着,大哥一会就赢了。”

    众人听这话,只以为公子哥儿张狂,并不以为然,于是棋局开始。

    大半时辰后,符婷已做成连起二十子将死大龙的杀局。一旁观战众人连棋社老板如遭雷劈,社局多年,那棋手也算远近闻名的一把好手,今儿竟败在几岁小娃棋下。

    老板看得仔细,棋手并不曾轻敌,那符家公子十手一过即亮刀,直接将轻视之心吓没了。后头更是步步谨慎,却依旧被一刀屠尽连起二十子。

    符婷起身打个千:“得罪了。”而后侧脸:“把银子收好,咱明儿再来。”可不敢多呆,逗留时间一旦长了,父亲难免会问。画未到手前,不想冒赌棋被查的风险。

    不给对手复盘机会,符婷出了雅室,后头的事自然有人打理。上得马车便靠将下去,扶额叹息:这副身子还是太弱小了,费心神的事做完就觉着累得慌。

    对手棋艺并不高,符婷如此疲累全因筹谋做一漂亮杀局,将自己名头亮起来。

    回到府中正赶上摆午饭,符慎爱女心切,不难察觉女儿脸色不好,即命人送回去歇着。

    一帮下人赶紧忙里忙外重新将饭摆到小院里,好歹伺候着二位主子吃了些。其间安排府医看过,说只是累了些,睡过午觉便无妨。

    符慎这才稍微宽心,待闺女午睡醒来,小厮来回大公子神清气爽已经无碍才真正放了心。仍旧命夜饭也摆到小院,自己过去陪着一起用。

    夜饭毕,父女俩一人一卷读会子书,又说一阵趣话。符慎瞧女儿脸色如常,方安心回房歇息。

    第二日,父亲前头去了衙门,符婷照点出门直奔棋社,果然老板又找了生面孔对局。

    这一局符婷远比昨日来得果断利索,看稳大局便谋算出刀,不长考不纠结,极度爽快的占尽江山。待对方投子即起身离去,同样不复盘。

    接连几日后,符婷命胭儿夭过赢回的银子,仍不够百两。想想也对,平常光顾棋社的皆为小富之士,真正有钱的并不混迹那处。

    不过,正是这样的棋社总养着一位镇得住场面的高段,平时轻易不赌棋。符婷就是在等,等棋社老板将最棘手的人物请出来。

    话说这天下读书人,大多皆为寒门学子,为声名做不得下九流的营生,身子又经不起劳作。可读书是要花银子的,平日笔墨纸砚是一笔开销,购买书籍又是另外一笔开销,更别说学子之间隔三插五的聚会。

    古时恩科,春试没有门槛,考中士子秋试入围就需举荐了。

    进围场前,就有专司其职的官吏检查举荐信以及官牒,官牒考中士子便能得,这举荐信却需交游才能获得。正因举荐重要,许多洲府都有大学堂,皆是历朝历代颇俱盛名的名士开设,进去读书自然能拿到举荐信。这一出,也该算作一笔钱开销。(相当于如今的学生填写志愿,要写清楚某某中学等等,也就是一个出处。)

    其实,说直白些,许多读书人是为读书而辛苦,而非为生活所愁。至于寒门学子该如何养活自己,既不能毁了名声又能获得日常所需,这里却有许多讲究。

    大周末年已有印刷术,活字印刷却是大正初年才现世。刻制一套字板所需花费的人力物力太过巨大,故而许多冷门书籍杂记野趣等,依旧靠人力誊写。于是,便有书生专为城中书斋誊写书籍,此为一。

    也有人买字为生,如诸位想像的那般,写副字画挂大街上卖算最不入流者。那些能将字画拿到琉璃厂代售的,皆是有些名气的,此为二。

    再或者,便是于大户人家做食客,一般这类人都与主人有谊。对外只说是客居,却每月领着月例银子,说穿了就是‘养清客’此为三。

    最后便说到这“棋客”。因对棋力要求甚高,自个声望也有考量,故人数稀少。能真正得棋社养活的,起码于本洲府中棋力数佼佼者。此为四。

    这些棋客,每月拿着棋社的供奉,平时却不在棋社出没。一旦现身棋局必是大场,输赢也与己无关。另一头,棋社老板同样抽取彩头并不输钱,这就跟现代社会某某综艺节目请的嘉宾同类。不过,棋客中真正学子很少,许多都是有功名傍身却无官位的老爷。

    这些道道符婷心中清楚,从不复盘,就是摆嚣张的谱,等着人家请高手臊自个那天。等人真的请来了,别说二百两,单请下场的车马费已然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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