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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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希声震开地上的尘土，站在城门前的冯恩才把七玉轻轻放下。在他身后，已经完全成形的龙灵张牙舞爪地面对着黑潮，硕大的身躯几乎就要离开城墙。
现在在龙灵保护范围内的两人已经算是安全，只需等着黑潮自行消散便可。但收回希声的他并未坐下休息，双眼扫视着眼前龙灵身上的鳞片。
黑点密密麻麻，如蚁群一般附在上面。
“就和我之前做的那个梦一样——到这里的第一天做的那场梦。”
冯恩如此想着，不过眼前的龙灵并不像他梦里那般虚弱：龙首高昂的它看上去充满战意，身上飘忽的金光也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所以我说过没问题的，墨先生。”
城门偏北的一处角楼边，按着城墙的苏格正俯视着城下已经临近龙灵的黑雾。墨无理站在旁边，脸色却并不太好——
微皱的眉下，他的双眼死死盯着苏格手上燃烧的火星。
“得了，墨先生，你带的那些学生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苏格笑起来，“这火可是从高塔核心里带出来的，算得上是始灵的‘痕迹’。用它，可比那二十几个人的灵要有效率得多。”
眼见墨无理沉默着，苏格手上的小火苗抖了一下。
“其实并不是我刻意想要羞辱你和山下阁，墨先生；可你也知道那些学生们并不够强，你现在不乐意只是因为‘面子’——我说得没错吧？”
“……苏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龙灵的状态有问题吗！”
“哦？”
仿佛是应和着两人的交锋一般、高扬的龙首猛地一声长啸；城墙震动，耀眼的金光随即射向周围凝聚的黑色雾团。
飒……
风起般的声音轻轻响起，由小渐大、随着光的散射而最终变作旋风般的怒号：
呼——！
四散的金色光芒如条条长鞭卷起黑雾凝作的团块，秋风扫落叶般地将其绞紧撕碎；龙吟不息、金光越发闪耀，城墙周围十里内的所有雾团转眼间被扫除得一干二净。
“这个算是‘有问题’么？”
苏格笑起来，墨无理却没再作声：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只能看着离开城墙的巨龙浮上天际，一束束从天而降的金光将黑雾一再推离城墙。
“你的那群学生们应该不能给龙灵提供这等力量吧——别看现在解决得这么轻松，这一波黑潮的威力本身可是不小的。要是交给他们，你们大明的百姓怕就要遭殃了。”
“但那至少还是我的责任，苏格。”墨无理盯着他，“若不是为了下面这近百万民众的安危，我绝不可能让来自异邦的东西染指龙灵。毕竟我当年也是修筑这城墙的一员！”
“得了，什么‘异邦’啊——我说过这火星来自始灵。图拉老师和我把它带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让‘书卷’上的预言应验……”
“等等。”
听见墨无理的话音忽然冷下来，苏格虽然不解、笑却留在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城下，墨无理冷冷开口：
被击退的黑潮在远处酝酿着更为醇厚的黑、浪潮般再度涌来的同时，龙灵身上的火光却闪了一下，扩散的黑点也随之映入他的眼中。
“你说过‘火星’可以祛除龙灵身上的黑潮残余。”墨无理的话音越来越冷。
“……不，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苏格脸上的笑终于被慌张代替，虽然黑潮来得并不快，可龙身上的黑点却越来越大。
“书里不是这么写的……不对！”
他猛地将手抽离城墙，手背上的那星火苗也随之小下来；转身便走，脑门却猛地碰壁——
“我早就已经把‘线’划好了。给出解释之前，不要想离开这里。”
墨无理淡淡开口，手里紧握角尺：那正是他的意灵，“方圆”。由它所划的黑色细线在空气中形成框架，框架间展开的平面上流动着墨迹。
被包围六方的苏格退无可退，慌张的表情却瞬间镇定下来：
“没了火，龙灵可不一定能挡住黑潮。你把我困在这里，莫非是不打算顾忌这满城百姓的性命……”
“山下阁的学生们已经在给龙灵注入力量了，而且有‘火’的人不止你一个——图拉先生也在朝阳门上为龙灵注入着火焰。”
“是么，所以你才带我单独到了这里。”
环顾四周无人，苏格也唤出了四方之明；不过它并未做出攻击，苏格手掌上的火苗也依然只是火苗的模样。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看着墨无理，“我只负责把火带到这里，‘书卷’上显示的文字也说火焰能拯救这里的群众。至于其它事情，我控制不了，也与我无关。”
“你说了‘火焰’——”
举起手中“方圆”指向苏格的同时，墨无理从怀里掏出一枚方盒扔到地上；盒子打开，细沙般的流体飘向半空，如荧幕般拦在苏格面前。
“自己看吧。”墨无理冷冷扔下这句话。
竹林、道路、还有人影，数个形状在荧幕上堆叠成一幅动态的画面；然而当沙幕放映到人身燃起火焰的时候，脚下的城墙忽然一震、直让两人都差点没能站稳。
“怎么……？！”
墨无理和苏格两人的目光立即移向城下：盘旋的龙灵已经回到城墙，身上黑点的扩散并没有严重多少，但火焰燃烧的势头已经小了很多。
而且黑潮来了。
这次浓密的黑雾并没有从四面八方同时围攻而来，却先聚在一处；两三次呼吸的时间里，巨大的形状便由一片混沌中诞生——
“啧，这不是斧头么。”
城墙下的冯恩看着眼前这把方头圆刃的大斧，一股凶恶狰狞的感觉扑面而来；尤其是当它临近、让他看清斧刃上毛栗般丛生的倒刺时，这股压迫感更为剧烈。
“而且龙灵还成了这破破烂烂的样子，这群守城的家伙在想什么……”
门推不开，推开了估计城也要破；现在就自己和七玉两个人，两个灵，自己的希声还和自己一样处于重伤状态——
想到这，冯恩也只能“啧”一声。
不过这声抱怨却把七玉给惊醒了。
醒来的她并不作声，只是环顾四周，最后才看向冯恩：
“这里是应天？”
“……啊，对。”
冯恩倒也并不惊讶于她现在醒来，不过脸上终究还是显出一丝苦笑：
“咱俩进不了城，黑潮待会儿就来了。”
“是吗。”
七玉低声开口，慢慢站起来。
“冯恩，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嗯？”
隐约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冯恩不禁唤出希声；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在她脚下凝聚的素履之往——然而这次素履之往的模样却和往常有所不同。
“七玉……素履之往上面怎么会有火？”
疑惑已经变成戒备，被火焰控制过的冯恩隐约猜到了七玉现在发生的变化到底为何；希声的右手虽然已经布满裂痕，却和他同时握起拳头。
眼前，七玉默不作声。
后方，黑潮里凝结的大斧劈向巨龙——
冯恩也在此刻与希声同时挥拳。
他并不在乎黑潮、龙灵，眼里只剩面前被火焰沾染的少女。
那种被控制之后的“失控”……绝不能在她身上重演。
所以冯恩肉身的拳头和意灵的拳头上全都安置了蓄势待发的音弹，杀伤力被他计算到能刚好让七玉失去意识。
只要能够碰到她的“皮肤”；不论是手也好，脖子也好，脸也好。
只要能够碰到——
但就在冯恩这么想着，自信于希声的出拳足够快的瞬间，一道金光却把他和希声同时拦住。
金光来自龙灵：它低头注视着两人，就算劈下的巨斧斧刃已经临近它的脖颈。
“不，它看的并不是我和七玉……是火。”
目光在龙和七玉之间一个来回，冯恩便弄清了现在的状况——
龙保护着七玉，因为七玉已经被火焰完全包裹。
而包裹她周身的火焰正源源不断地流向龙身，她的发丝也随之向上飘扬，就和绽放的焰火一样。
没有风，七玉却自己浮了起来，飘上半空。
冯恩看着她，也看着旁边的龙灵随她抬头、看着黑色的大斧向她劈下。
“素履之往。”
轻轻地，一声话音传进他耳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用希声震开地上的尘土，站在城门前的冯恩才把七玉轻轻放下。在他身后，已经完全成形的龙灵张牙舞爪地面对着黑潮，硕大的身躯几乎就要离开城墙。
现在在龙灵保护范围内的两人已经算是安全，只需等着黑潮自行消散便可。但收回希声的他并未坐下休息，双眼扫视着眼前龙灵身上的鳞片。
黑点密密麻麻，如蚁群一般附在上面。
“就和我之前做的那个梦一样——到这里的第一天做的那场梦。”
冯恩如此想着，不过眼前的龙灵并不像他梦里那般虚弱：龙首高昂的它看上去充满战意，身上飘忽的金光也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所以我说过没问题的，墨先生。”
城门偏北的一处角楼边，按着城墙的苏格正俯视着城下已经临近龙灵的黑雾。墨无理站在旁边，脸色却并不太好——
微皱的眉下，他的双眼死死盯着苏格手上燃烧的火星。
“得了，墨先生，你带的那些学生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苏格笑起来，“这火可是从高塔核心里带出来的，算得上是始灵的‘痕迹’。用它，可比那二十几个人的灵要有效率得多。”
眼见墨无理沉默着，苏格手上的小火苗抖了一下。
“其实并不是我刻意想要羞辱你和山下阁，墨先生；可你也知道那些学生们并不够强，你现在不乐意只是因为‘面子’——我说得没错吧？”
“……苏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龙灵的状态有问题吗！”
“哦？”
仿佛是应和着两人的交锋一般、高扬的龙首猛地一声长啸；城墙震动，耀眼的金光随即射向周围凝聚的黑色雾团。
飒……
风起般的声音轻轻响起，由小渐大、随着光的散射而最终变作旋风般的怒号：
呼——！
四散的金色光芒如条条长鞭卷起黑雾凝作的团块，秋风扫落叶般地将其绞紧撕碎；龙吟不息、金光越发闪耀，城墙周围十里内的所有雾团转眼间被扫除得一干二净。
“这个算是‘有问题’么？”
苏格笑起来，墨无理却没再作声：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只能看着离开城墙的巨龙浮上天际，一束束从天而降的金光将黑雾一再推离城墙。
“你的那群学生们应该不能给龙灵提供这等力量吧——别看现在解决得这么轻松，这一波黑潮的威力本身可是不小的。要是交给他们，你们大明的百姓怕就要遭殃了。”
“但那至少还是我的责任，苏格。”墨无理盯着他，“若不是为了下面这近百万民众的安危，我绝不可能让来自异邦的东西染指龙灵。毕竟我当年也是修筑这城墙的一员！”
“得了，什么‘异邦’啊——我说过这火星来自始灵。图拉老师和我把它带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让‘书卷’上的预言应验……”
“等等。”
听见墨无理的话音忽然冷下来，苏格虽然不解、笑却留在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城下，墨无理冷冷开口：
被击退的黑潮在远处酝酿着更为醇厚的黑、浪潮般再度涌来的同时，龙灵身上的火光却闪了一下，扩散的黑点也随之映入他的眼中。
“你说过‘火星’可以祛除龙灵身上的黑潮残余。”墨无理的话音越来越冷。
“……不，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苏格脸上的笑终于被慌张代替，虽然黑潮来得并不快，可龙身上的黑点却越来越大。
“书里不是这么写的……不对！”
他猛地将手抽离城墙，手背上的那星火苗也随之小下来；转身便走，脑门却猛地碰壁——
“我早就已经把‘线’划好了。给出解释之前，不要想离开这里。”
墨无理淡淡开口，手里紧握角尺：那正是他的意灵，“方圆”。由它所划的黑色细线在空气中形成框架，框架间展开的平面上流动着墨迹。
被包围六方的苏格退无可退，慌张的表情却瞬间镇定下来：
“没了火，龙灵可不一定能挡住黑潮。你把我困在这里，莫非是不打算顾忌这满城百姓的性命……”
“山下阁的学生们已经在给龙灵注入力量了，而且有‘火’的人不止你一个——图拉先生也在朝阳门上为龙灵注入着火焰。”
“是么，所以你才带我单独到了这里。”
环顾四周无人，苏格也唤出了四方之明；不过它并未做出攻击，苏格手掌上的火苗也依然只是火苗的模样。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看着墨无理，“我只负责把火带到这里，‘书卷’上显示的文字也说火焰能拯救这里的群众。至于其它事情，我控制不了，也与我无关。”
“你说了‘火焰’——”
举起手中“方圆”指向苏格的同时，墨无理从怀里掏出一枚方盒扔到地上；盒子打开，细沙般的流体飘向半空，如荧幕般拦在苏格面前。
“自己看吧。”墨无理冷冷扔下这句话。
竹林、道路、还有人影，数个形状在荧幕上堆叠成一幅动态的画面；然而当沙幕放映到人身燃起火焰的时候，脚下的城墙忽然一震、直让两人都差点没能站稳。
“怎么……？！”
墨无理和苏格两人的目光立即移向城下：盘旋的龙灵已经回到城墙，身上黑点的扩散并没有严重多少，但火焰燃烧的势头已经小了很多。
而且黑潮来了。
这次浓密的黑雾并没有从四面八方同时围攻而来，却先聚在一处；两三次呼吸的时间里，巨大的形状便由一片混沌中诞生——
“啧，这不是斧头么。”
城墙下的冯恩看着眼前这把方头圆刃的大斧，一股凶恶狰狞的感觉扑面而来；尤其是当它临近、让他看清斧刃上毛栗般丛生的倒刺时，这股压迫感更为剧烈。
“而且龙灵还成了这破破烂烂的样子，这群守城的家伙在想什么……”
门推不开，推开了估计城也要破；现在就自己和七玉两个人，两个灵，自己的希声还和自己一样处于重伤状态——
想到这，冯恩也只能“啧”一声。
不过这声抱怨却把七玉给惊醒了。
醒来的她并不作声，只是环顾四周，最后才看向冯恩：
“这里是应天？”
“……啊，对。”
冯恩倒也并不惊讶于她现在醒来，不过脸上终究还是显出一丝苦笑：
“咱俩进不了城，黑潮待会儿就来了。”
“是吗。”
七玉低声开口，慢慢站起来。
“冯恩，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嗯？”
隐约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冯恩不禁唤出希声；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在她脚下凝聚的素履之往——然而这次素履之往的模样却和往常有所不同。
“七玉……素履之往上面怎么会有火？”
疑惑已经变成戒备，被火焰控制过的冯恩隐约猜到了七玉现在发生的变化到底为何；希声的右手虽然已经布满裂痕，却和他同时握起拳头。
眼前，七玉默不作声。
后方，黑潮里凝结的大斧劈向巨龙——
冯恩也在此刻与希声同时挥拳。
他并不在乎黑潮、龙灵，眼里只剩面前被火焰沾染的少女。
那种被控制之后的“失控”……绝不能在她身上重演。
所以冯恩肉身的拳头和意灵的拳头上全都安置了蓄势待发的音弹，杀伤力被他计算到能刚好让七玉失去意识。
只要能够碰到她的“皮肤”；不论是手也好，脖子也好，脸也好。
只要能够碰到——
但就在冯恩这么想着，自信于希声的出拳足够快的瞬间，一道金光却把他和希声同时拦住。
金光来自龙灵：它低头注视着两人，就算劈下的巨斧斧刃已经临近它的脖颈。
“不，它看的并不是我和七玉……是火。”
目光在龙和七玉之间一个来回，冯恩便弄清了现在的状况——
龙保护着七玉，因为七玉已经被火焰完全包裹。
而包裹她周身的火焰正源源不断地流向龙身，她的发丝也随之向上飘扬，就和绽放的焰火一样。
没有风，七玉却自己浮了起来，飘上半空。
冯恩看着她，也看着旁边的龙灵随她抬头、看着黑色的大斧向她劈下。
“素履之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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