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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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许言寒转过身，大步跨上赛车，一系列动作潇洒自如，完全没有女生的样子。
乔昀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眼前的人清冷决然的背影映入眼帘，他只感觉一股子气直冲脑顶。
眼看就要爆发，萧子琛一把扔掉肉串抱住乔昀，大喊：“均哥冷静！冲动是魔鬼啊！”
公鸭嗓震天，四面八方的人都看了过来。
卖馄钝的老板手下一顿，转过身来“哟”了一声，喃声自语：“真是老咯，理解不了现在的小年轻咯！”
“……”乔昀皱着眉想把身上的人甩开，萧子琛反而抱得更紧，还喊着：“君子报仇，多少年都不晚啊！诶？多少年来着？”
乔昀脑海里已经把萧子琛踢翻了无数次，刚抬起头，就眼睁睁地看到侧过半张脸的许言寒嘴里比划了个“傻逼”，脚背随意地将脚踏板踢翻个圈，用力一踩，车子拐入漆黑的小巷，没了人影。
“贼！”乔昀用力甩掉身上的萧子琛，一屁股坐回小凳子，拿起肉串就是一大口，边喷孜然边嚷嚷：“黑炭你有毒吧！”
萧子琛也顺势坐了下来，忙去抢乔昀手里的肉串：“老鼠肉还吃？给我给我，不喜欢吃就别浪费！”
乔昀冲他比了个中指，端起馄饨碗，仰起头猛地一口喝了个精光。
萧子琛看愣了，叼着肉块看他：“均哥你哪根弦搭错了？”
乔昀把碗一扔，瞥向萧子琛：“老子不爽！”
萧子琛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因为许言寒？”见乔昀没吱声，他继续说：“均哥，我怎么感觉一见到许言寒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平时人家请你吃个饭你高兴得巴不得把上辈子的都吃回来，今天怎么转性了？”
“……”乔昀对着他胸口捶了一圈，“胡说辣子，老子啥时候那么没出息？”
萧子琛捂着胸口，露出大白牙笑了笑：“均哥，照我说这顿饭就该她请，要是没你她能挣一千，请咱吃个几块钱的饭你瞎计较个什么劲儿？”
乔昀白他一眼：“老子有钱，不需要。”
“真有钱？”萧子琛向前凑近了些，两眼放光，一脸猥琐：“那刚好，我这肉串钱还没给。”
乔昀：“……去你妈的……”
正说着，萧子琛一个飞身跃起，边咧嘴大笑，边往肉串摊跑去：“那啥，均哥，我再去要一把啊！”
乔昀：“……”
————————
出租车把萧子琛送到四区，乔昀顺带在出租屋拿了两三件换洗衣服，最后回到郊区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
一进大铁门他就看到了停在院子的奥迪，纯黑色的，没挂牌照，看上去崭新瓦亮。客厅的落地窗帘只拉着薄薄一层纱，屋里炽暖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隐约能猜到里面亮灯的模样。
乔昀加快了步子走到防盗门前，正借着光在兜里找钥匙，就听“咣当”一声，视线一下子明了起来，大门敞开。
乔家城还没睡。
乔昀不禁仰起头打量这个一个多月未谋面的父亲——他戴着金镶边的近视镜，头发打理得规整利落，上身穿了件白色的衬衣，一排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全身上下唯一不规矩的就是脚上的墨色凉拖。
不过也就是这一点违和，让乔昀感觉自己到底是回了家的。
尽管他的每次归程，都像是任务性的旅程。
两人对视了会儿，乔昀率先收了视线，把单肩包往上提了提，低头叫人：“爸，你回来了。”
乔家城点了点头，不苟言笑地从乔昀肩上卸下书包：“干嘛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大手抚上乔昀的肩让他进屋。
乔昀挠了挠头发，随口说：“去黑炭家玩了。”
乔家城：“黑炭？是那个萧子琛？”
乔昀点头“嗯”了一声，自顾自去玄关的鞋柜换鞋，一边换，一边抬头四处环视。
精致璀璨的玻璃顶灯把偌大的客厅映照得暖洋洋的；电视里金发碧眼的男主持说着他这辈子可能都听不懂的话；空调向外徐徐送着凉风，没有外面让人汗流浃背的热浪，他背上的汗很快就被吹得又干又凉；客厅东北角靠窗的角落摆着一架白色钢琴，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方；真皮沙发上蜷着一张毛毯，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很明显刚刚躺过人。
乔家城应该等了他不短时间了，乔昀想着，看了眼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人，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乔家城笑了笑，说：“等你回家。”
一句明明就心知肚明的话，从乔家城嘴里说出来听得乔昀心里暖暖的，他心里笑了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我妈呢？”
乔家城眸色暗敛，顺手把乔昀的书包放到沙发边上，声音低哑了些：“还在忙，没回来。”
乔昀“哦”了一声，三分故作的平淡，七分难掩的失落，又问：“阿姨呢？”
“睡了。”
乔昀点了点头，不知是客厅太大还是父子两人太久未见的缘故，气氛安静下来，竟有些尴尬。
乔昀无聊地点着脚，觉得没什么可继续说得，用拇指指了指楼上，正要说上去睡觉，乔家城走近：“小昀，聊聊吧。”
乔昀：“……”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这人最怕犯尴尬癌，可往往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乔家城笑了笑，揽着乔昀一起坐到沙发上，接了杯温水递给他：“爸爸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次我回家你都抱着我要礼物，家长里短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睿智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他勾了勾嘴角，把乔昀额头前的碎发抚到脑后，“现在小昀大了，有心事了，跟爸爸也没什么话说了。”
也许是夜深人多思的缘故，乔家城的声音无端添了几分悲伤，怀古伤今的语气听得乔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月没见，说他不想他爸妈是不可能的，可每次见面他总觉得似乎和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也没什么太多的话好说。
他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总是没那么多闲时间回忆过去，如果不是乔家城提醒，那些曾经愉快又短暂的亲子时光也许早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这辈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依稀记得最初知道父母要经常出差而且归期不定的时候，他没像别的小孩儿那样要死要活地掉眼泪，只是跟他们抱了抱，送了他们礼物，告诉他们工作忙但也要注意休息。
乔昀虽然不那么敏感多思，但也绝非铁石心肠。听着乔家城这话，当年看着同学被爸妈宝贝似得从学校接走，他只能自己骑车回家的那股子艳羡和落寞又从尘封的心底涌了上来。
忘了听谁说过，一个人需要三个月就能养成一个新习惯，可乔昀适应一个人生活，仅仅用了一月而已。
饶是如此，乔昀也明白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父母那样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为了更远大的事业。
尽管当时他并不很懂，却一直认为父母从事的工作是“遥不可及”的。这遥不可及并非他真得够不到，而是那些事远到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去触及。
孤独又苦中作乐的少年时光，只有他一个人过就够了。
乔昀想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作淡定地问身边苦苦期待的老男人：“嗯，你换车了？”
乔家城脸上的愁色柔了几分，笑了笑，说：“公司配的，怎么样？”
乔昀点了点头：“挺帅的。”
“明天去拍牌照，你去吗？顺便带你出去兜兜风？”
乔昀想了想，说：“行，反正明天闲着。”
乔家城脸上笑意更浓，大手摩挲乔昀的头发。他的掌心磨了很多茧，是常年制飞行器的图纸留下的，摸着乔昀的头刺刺的，又很温暖。
一下一下，生疏，却极尽温柔。
乔昀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这样的亲密接触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看到乔家城眸色暗了暗，他赶忙圆场：“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乔家城收了手，说：“最早后天，最晚下周三。”
“这么快？”乔昀扭头看他，脱口而出。
乔家城皱了皱眉，盯着乔昀不可置信的双眼看了会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本以为在家四五天已经算是最长的休憩，可在乔昀眼里，竟只觉得时间太快。
乔家城端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口，铁观音下肚，嘴里苦，心里更苦。
他常年在外，所谓“家”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代名词而已，他把太多的精力和时间都奉献给了他所以为更重要的事，可结果却是，真正重要的他什么也没留下。
“嗯，没事，你忙你的，不用操心家里。”乔昀也喝了口水掩饰难堪，一瞥眼看见乔家城还在喝茶，赶忙起身重新给他接了杯白水，递上前去，说：“晚上少喝点茶，睡不着。”
乔家城怔了怔，“嗳”了一声，接过水杯，泪腺一热，眼眶也跟着有些酸酸的。
调整好心绪，又问：“一个人住外面怎么样？没事多回家，阿姨起码能照顾你饮食起居。”
乔昀：“不用，我在外面住得挺好的，四区离学校也近，我整天骑车来回跑也怪累的。”
乔家城：“那让阿姨跟你一起住过去？爸再在你们学校附近给你租个大点的房子，这样阿姨也方便照顾你。”
乔昀摆摆手说：“真的不用爸，我一个人住自在。你们给得生活费够够的，黑炭没事也带我去他家吃饭，您就放心吧。”
乔家城抿了抿唇，不知道再说什么。
这样的对话每次回来都会重复，一样的说辞，一样的结局。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乔昀的心性和脾气，可这几年似乎他越来越看不透他了。这种领悟让他有些失落，心底漫天的内疚也开始生根发芽。
“嗯……最近学习怎么样？”乔家城岔了个话题。
乔昀挠了挠头：“……也就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就好了，才初一，不用太强求。”乔家城随口应着，他清楚乔昀的聪慧和从不逾越雷池的心里有数，关于这些，他这个作父亲的从不用担心。
乔昀“嗯”了一声，没说话。
气氛一时又安静了下来，乔家城抬起头，视线落在角落的那架白色钢琴上，扭头问乔昀：“钢琴还在弹吗？”
乔昀也顺势望了眼那架钢琴，哂笑一声：“不了，钢琴不酷，没什么人玩。”
少年时代他也曾梦想成为知名的钢琴家，这个炽热的梦想也曾灼烧过一个又一个因为辛苦劳累想要放弃的夜晚。
乔昀也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放弃挚爱的钢琴，可后来才明白——放弃往往不是因为外力的无情阻拦，而仅仅是内心的一念之差。
时代风云变幻，他很难不随波逐流。
“那大家玩什么？”乔家城追问。
“吉他，”乔昀想了想，“还有架子鼓，我记得学校有社团。”
“你喜欢什么？”
乔昀：“嗯，吉他吧，看起来挺帅的。”
乔家城笑了笑，眼底仿佛氲了光：“好，明天爸带你去买个吉他。”
说完，许言寒转过身，大步跨上赛车，一系列动作潇洒自如，完全没有女生的样子。
乔昀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眼前的人清冷决然的背影映入眼帘，他只感觉一股子气直冲脑顶。
眼看就要爆发，萧子琛一把扔掉肉串抱住乔昀，大喊：“均哥冷静！冲动是魔鬼啊！”
公鸭嗓震天，四面八方的人都看了过来。
卖馄钝的老板手下一顿，转过身来“哟”了一声，喃声自语：“真是老咯，理解不了现在的小年轻咯！”
“……”乔昀皱着眉想把身上的人甩开，萧子琛反而抱得更紧，还喊着：“君子报仇，多少年都不晚啊！诶？多少年来着？”
乔昀脑海里已经把萧子琛踢翻了无数次，刚抬起头，就眼睁睁地看到侧过半张脸的许言寒嘴里比划了个“傻逼”，脚背随意地将脚踏板踢翻个圈，用力一踩，车子拐入漆黑的小巷，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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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琛也顺势坐了下来，忙去抢乔昀手里的肉串：“老鼠肉还吃？给我给我，不喜欢吃就别浪费！”
乔昀冲他比了个中指，端起馄饨碗，仰起头猛地一口喝了个精光。
萧子琛看愣了，叼着肉块看他：“均哥你哪根弦搭错了？”
乔昀把碗一扔，瞥向萧子琛：“老子不爽！”
萧子琛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因为许言寒？”见乔昀没吱声，他继续说：“均哥，我怎么感觉一见到许言寒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平时人家请你吃个饭你高兴得巴不得把上辈子的都吃回来，今天怎么转性了？”
“……”乔昀对着他胸口捶了一圈，“胡说辣子，老子啥时候那么没出息？”
萧子琛捂着胸口，露出大白牙笑了笑：“均哥，照我说这顿饭就该她请，要是没你她能挣一千，请咱吃个几块钱的饭你瞎计较个什么劲儿？”
乔昀白他一眼：“老子有钱，不需要。”
“真有钱？”萧子琛向前凑近了些，两眼放光，一脸猥琐：“那刚好，我这肉串钱还没给。”
乔昀：“……去你妈的……”
正说着，萧子琛一个飞身跃起，边咧嘴大笑，边往肉串摊跑去：“那啥，均哥，我再去要一把啊！”
乔昀：“……”
————————
出租车把萧子琛送到四区，乔昀顺带在出租屋拿了两三件换洗衣服，最后回到郊区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
一进大铁门他就看到了停在院子的奥迪，纯黑色的，没挂牌照，看上去崭新瓦亮。客厅的落地窗帘只拉着薄薄一层纱，屋里炽暖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隐约能猜到里面亮灯的模样。
乔昀加快了步子走到防盗门前，正借着光在兜里找钥匙，就听“咣当”一声，视线一下子明了起来，大门敞开。
乔家城还没睡。
乔昀不禁仰起头打量这个一个多月未谋面的父亲——他戴着金镶边的近视镜，头发打理得规整利落，上身穿了件白色的衬衣，一排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全身上下唯一不规矩的就是脚上的墨色凉拖。
不过也就是这一点违和，让乔昀感觉自己到底是回了家的。
尽管他的每次归程，都像是任务性的旅程。
两人对视了会儿，乔昀率先收了视线，把单肩包往上提了提，低头叫人：“爸，你回来了。”
乔家城点了点头，不苟言笑地从乔昀肩上卸下书包：“干嘛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大手抚上乔昀的肩让他进屋。
乔昀挠了挠头发，随口说：“去黑炭家玩了。”
乔家城：“黑炭？是那个萧子琛？”
乔昀点头“嗯”了一声，自顾自去玄关的鞋柜换鞋，一边换，一边抬头四处环视。
精致璀璨的玻璃顶灯把偌大的客厅映照得暖洋洋的；电视里金发碧眼的男主持说着他这辈子可能都听不懂的话；空调向外徐徐送着凉风，没有外面让人汗流浃背的热浪，他背上的汗很快就被吹得又干又凉；客厅东北角靠窗的角落摆着一架白色钢琴，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方；真皮沙发上蜷着一张毛毯，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很明显刚刚躺过人。
乔家城应该等了他不短时间了，乔昀想着，看了眼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人，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乔家城笑了笑，说：“等你回家。”
一句明明就心知肚明的话，从乔家城嘴里说出来听得乔昀心里暖暖的，他心里笑了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我妈呢？”
乔家城眸色暗敛，顺手把乔昀的书包放到沙发边上，声音低哑了些：“还在忙，没回来。”
乔昀“哦”了一声，三分故作的平淡，七分难掩的失落，又问：“阿姨呢？”
“睡了。”
乔昀点了点头，不知是客厅太大还是父子两人太久未见的缘故，气氛安静下来，竟有些尴尬。
乔昀无聊地点着脚，觉得没什么可继续说得，用拇指指了指楼上，正要说上去睡觉，乔家城走近：“小昀，聊聊吧。”
乔昀：“……”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这人最怕犯尴尬癌，可往往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乔家城笑了笑，揽着乔昀一起坐到沙发上，接了杯温水递给他：“爸爸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次我回家你都抱着我要礼物，家长里短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睿智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他勾了勾嘴角，把乔昀额头前的碎发抚到脑后，“现在小昀大了，有心事了，跟爸爸也没什么话说了。”
也许是夜深人多思的缘故，乔家城的声音无端添了几分悲伤，怀古伤今的语气听得乔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月没见，说他不想他爸妈是不可能的，可每次见面他总觉得似乎和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也没什么太多的话好说。
他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总是没那么多闲时间回忆过去，如果不是乔家城提醒，那些曾经愉快又短暂的亲子时光也许早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这辈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依稀记得最初知道父母要经常出差而且归期不定的时候，他没像别的小孩儿那样要死要活地掉眼泪，只是跟他们抱了抱，送了他们礼物，告诉他们工作忙但也要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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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听谁说过，一个人需要三个月就能养成一个新习惯，可乔昀适应一个人生活，仅仅用了一月而已。
饶是如此，乔昀也明白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父母那样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为了更远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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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又苦中作乐的少年时光，只有他一个人过就够了。
乔昀想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作淡定地问身边苦苦期待的老男人：“嗯，你换车了？”
乔家城脸上的愁色柔了几分，笑了笑，说：“公司配的，怎么样？”
乔昀点了点头：“挺帅的。”
“明天去拍牌照，你去吗？顺便带你出去兜兜风？”
乔昀想了想，说：“行，反正明天闲着。”
乔家城脸上笑意更浓，大手摩挲乔昀的头发。他的掌心磨了很多茧，是常年制飞行器的图纸留下的，摸着乔昀的头刺刺的，又很温暖。
一下一下，生疏，却极尽温柔。
乔昀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这样的亲密接触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看到乔家城眸色暗了暗，他赶忙圆场：“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乔家城收了手，说：“最早后天，最晚下周三。”
“这么快？”乔昀扭头看他，脱口而出。
乔家城皱了皱眉，盯着乔昀不可置信的双眼看了会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本以为在家四五天已经算是最长的休憩，可在乔昀眼里，竟只觉得时间太快。
乔家城端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口，铁观音下肚，嘴里苦，心里更苦。
他常年在外，所谓“家”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代名词而已，他把太多的精力和时间都奉献给了他所以为更重要的事，可结果却是，真正重要的他什么也没留下。
“嗯，没事，你忙你的，不用操心家里。”乔昀也喝了口水掩饰难堪，一瞥眼看见乔家城还在喝茶，赶忙起身重新给他接了杯白水，递上前去，说：“晚上少喝点茶，睡不着。”
乔家城怔了怔，“嗳”了一声，接过水杯，泪腺一热，眼眶也跟着有些酸酸的。
调整好心绪，又问：“一个人住外面怎么样？没事多回家，阿姨起码能照顾你饮食起居。”
乔昀：“不用，我在外面住得挺好的，四区离学校也近，我整天骑车来回跑也怪累的。”
乔家城：“那让阿姨跟你一起住过去？爸再在你们学校附近给你租个大点的房子，这样阿姨也方便照顾你。”
乔昀摆摆手说：“真的不用爸，我一个人住自在。你们给得生活费够够的，黑炭没事也带我去他家吃饭，您就放心吧。”
乔家城抿了抿唇，不知道再说什么。
这样的对话每次回来都会重复，一样的说辞，一样的结局。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乔昀的心性和脾气，可这几年似乎他越来越看不透他了。这种领悟让他有些失落，心底漫天的内疚也开始生根发芽。
“嗯……最近学习怎么样？”乔家城岔了个话题。
乔昀挠了挠头：“……也就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就好了，才初一，不用太强求。”乔家城随口应着，他清楚乔昀的聪慧和从不逾越雷池的心里有数，关于这些，他这个作父亲的从不用担心。
乔昀“嗯”了一声，没说话。
气氛一时又安静了下来，乔家城抬起头，视线落在角落的那架白色钢琴上，扭头问乔昀：“钢琴还在弹吗？”
乔昀也顺势望了眼那架钢琴，哂笑一声：“不了，钢琴不酷，没什么人玩。”
少年时代他也曾梦想成为知名的钢琴家，这个炽热的梦想也曾灼烧过一个又一个因为辛苦劳累想要放弃的夜晚。
乔昀也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放弃挚爱的钢琴，可后来才明白——放弃往往不是因为外力的无情阻拦，而仅仅是内心的一念之差。
时代风云变幻，他很难不随波逐流。
“那大家玩什么？”乔家城追问。
“吉他，”乔昀想了想，“还有架子鼓，我记得学校有社团。”
“你喜欢什么？”
乔昀：“嗯，吉他吧，看起来挺帅的。”
乔家城笑了笑，眼底仿佛氲了光：“好，明天爸带你去买个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