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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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老伯原本以为这一对姐弟肯定会被他刚刚的话吓回家去的。
所以即便早知道秦山在他叔叔秦漠家，他也没直接带他们过去。
秦山此刻变得太恐怖了，整个村子的人避之不及。
然而事发前，秦山还是村子里的骄傲，是他们秦家庄的大英雄呢。
从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得。
秦山家被人杀害了，村里许多人在捕快还没有调查完真相的时候，就已经认定是秦山在外面招惹了是非，有人来寻仇的。
故而大家才远着秦山一家，免得受到牵连。
周顺搂着小黑，越想越害怕，总觉得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而周敏也因为震惊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那你们现在还去找秦山吗？”卢老伯拉着他们走远一些，苦口婆心地劝：“他现在在他叔叔秦漠家，捕快也在那里，如果药钱不多，就别要了吧。”
卢老伯的话是为他二人好，也是心疼秦山，听说他为了母亲的病借了好多钱，可如今他母亲被人杀害，他怎么能受得了。
“难道药钱很多吗，不行，我给他出了得了……”
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周顺让卢老伯看了之前秦山写的欠条，此时欠条还在卢老伯手里。
而卢老伯显然是想替秦山还了这笔钱。
“其实我们也不是为了欠条才来的。”周敏这才说了实情，“这位秦山大哥，在我们医馆立字据的时候，还押了东西，他没来我们怕保管不好，所以我们才想先还回来的……尤其那东西看着还挺贵的……”
可哪里想得到，秦大郎家出了这样的祸事，周敏觉得为了不留隐患，还是把东西交给捕快比较好。
玉猪本来也是秦家东西，不过是暂时抵押在他们这里罢了。
万一这东西与命案有牵扯就不好了，再说秦家离开她家医馆的时候，有捕快在场，这事情应该能说清楚的。
周顺从卢老伯手里拿回欠条：“老伯，我们原本就没想着讨债的，您和我爷爷认识，应该知道，我们周家医馆从不跟病人去讨债的……”
他原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不要药钱的，可刚刚听到这位穿着朴素的卢老伯要为秦山垫付药钱，而且还跟爷爷认识，他不想让卢老伯认为他是贪财的人。
卢老伯轻轻笑笑：“好孩子。”
他沉吟一会儿继续说：“秦山现在完全疯了，见人就打杀，还砸坏了不少东西，一会儿你们去了秦漠家可要小心点。”
村里加上捕快一共七个人才把秦山摁住，如今也只能把他关起来，免得他再伤人。
县令也怕再出事，就派两个捕快在这里守着。
毕竟秦山的弟弟秦林还在虎豹营，听说现在跟着大将军去了西胡力探路，等他回来，看到一家子死的死，疯的疯，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县里当然想尽快破案，可如今秦山疯了，邻居提供的线索很有限，现在谁也搞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卢老伯领着二人一到胡同口，就听到怒骂声不断。
卢老伯拍了拍门，退了两步，叮嘱二人：“这就是秦漠家，一会儿你们放下东西，就赶紧走！”
正说着秦漠就开门了：“谁啊？”
秦漠个头和秦山差不多，看起来不到五十，目光呆滞，面容疲惫，手上包着布，像是刚受过伤。
周敏简单说了一下几天前的事儿，把玉猪还了，没有提欠条。
秦漠将东西放在手掌上，看了又看，看样子像是第一次见。
在武威玉是很难得的宝贝，价格不便宜，这一个玉猪雕刻得虽然简单，但线条流畅，秦漠虽然见识少，也觉得这东西不像是秦家能有的。
他想了想，又回头往院子里瞧，像是在征询什么人的意见，而后才转过头来：“捕快大人在我家，你们先随我进来吧。”
卢老伯并未打算进秦家的，可不放心这两个小的，便也跟着进去了。
秦漠家是典型的农村大院，院子里堆着不少杂物。
秦漠帮着把小黑拴在院子里的树上。
院中有两个捕快，一个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另一个则坐在石凳上，一手拿本册子，一手拿毛笔。
“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我已经把你们的罪状都告诉阎罗了，他是我儿子，很快就带着我的子子孙孙来报仇了，到时老子先取了何福娣的首级！”
梁捕快侧耳听着东屋传来胡言乱语，阎罗之类的他自然略过，他要记秦山嘴里的人名，希望能从这里面得到一些线索。
秦漠听这人名熟悉的很，细想才觉得不对，急忙解释：“何福娣，是我侄子媳妇……”
捕快写得飞快，语气相当不高兴：“我早说过了多少遍，该不该记，我自己有判断，不用你来教！”
秦漠只好闭嘴了，他和秦山的爹因分家闹过矛盾，好多年两家都不怎么往来，刚刚秦山也骂过他。
所以那个本子上也有他的名字。
这梁捕快从秦山喊出他名字开始，态度就很不好了，已经在院子里拷问他有一会儿了，磨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秦漠觉得捕快这是做无用功，心里着急得很。
他和大哥虽然有矛盾，但毕竟是一家人，秦山家发生这样一件事情，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也想像秦山一样乱骂一通。
只等秦林回来，他二人不管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为大嫂、侄媳妇、孙侄子报仇雪恨！
秦漠忍下心头怒气：“是，是，您说得对。”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而后秦漠将那个玉猪上交给另一位捕快：“罗大人，听说这是我大嫂去医馆的时候抵押的东西，人家来还了，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罗捕快看起来年纪很轻，肤色白净，相貌堂堂，一身整齐的官服更显得正气十足。
他接过小玉块，神色凝重：“这东西，你真没见过？”
秦漠被罗捕快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真没有，刚刚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罗捕快没有说话，活动了一下微微不自在的腿，走到周敏二人面前：“你们是医馆的学徒？”
他语气虽然平常，但眼神异常锋利。
周敏行了个礼：“我们是周家医馆的，我叫周敏，这个是我弟弟，周顺。”
周敏拉着有些紧张的周顺站在一旁，唯有小黑懒懒地晒着太阳，一副惬意的模样。
罗捕快细细打量完姐弟两个，才慢条斯理地问：“你说说，秦山到底是怎么把这东西放在你们那里的？”
“那天我给秦山的母亲看完病，秦山带的药钱不够，拿出这个东西抵押，我当时只让他写了欠条，后来有捕快来医馆找他，好像是因为他在刘家医馆闹了事，最后捕快和他们一家就都走了，留了欠条和这个小玉猪在我们医馆。”周敏将欠条也交到了罗捕快手里。
罗捕快拿着欠条，琢磨一会儿，又拿出那个玉猪反复看：“之前倒是听老王他们说过这事儿，你是大夫？”
周敏点点头。
罗捕快将玉猪收到怀中：“那你看秦山现在还有办法医治吗？”
周敏想了想：“那我得看到人才行。”
罗捕快对周敏的回答有些意外，二话不说带着周敏去了东屋前，推开一扇木窗子，转身对她说道：“他闹得凶，你只能在这里看了。”
只见黑乎乎地小屋里，一个人披头散发，衣服也乱糟糟的，满是血迹和泥土，带着手铐脚镣，铁链的一头锁在脚镣上，另一头缠在一个柱子上。
此时他面色发红，气喘吁吁，尤其呼出的声音短促，怒目圆睁，满是血丝。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一点也认不出这人是秦山。
周敏知道秦山是因家人遇害，心中暴怒无处宣泄，悲愤交加之下，大伤五脏之志，导致神志错乱，继而发狂的。
她向秦漠仔细问了秦山的情况，得知自出事之后，秦山就一直是这种疯狂的模样，基本没有睡过觉，偶尔打个盹，很快就又清醒过来，而且胡言乱语不停，连秦漠都不认识。
但秦山一日三餐还是正常的。每天秦漠给他将饭菜递进去，等秦山吃完，秦漠再用竹竿把碗弄出来。他手上的伤就是送饭时被秦山抓伤的。
“他这病起于暴怒，肝胆气逆，木火合邪，化火扰神所致，”周敏停了一下，“能不能治，我还没有把握，现在需要先拿一碗水，端给他，再做判断。”
秦漠听了，没有一点迟疑，拿了水迅速进屋，放在地上，又赶紧跑了出来。
秦山看到秦漠就骂个不停，很快注意到那碗水，只是秦漠放的有些远，他也不拿起碗来，爬在地上，努力扒着碗边，没两口就把水喝完了。
等喝完了，才拿起碗，用力甩向窗户这边，好在窗外的几人都躲开了，没人受伤。
秦漠看着越发难受了起来，他这个大侄子怕是就这样废了。
周敏看他喝水的情形便知，此病可治。
卢老伯原本以为这一对姐弟肯定会被他刚刚的话吓回家去的。
所以即便早知道秦山在他叔叔秦漠家，他也没直接带他们过去。
秦山此刻变得太恐怖了，整个村子的人避之不及。
然而事发前，秦山还是村子里的骄傲，是他们秦家庄的大英雄呢。
从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得。
秦山家被人杀害了，村里许多人在捕快还没有调查完真相的时候，就已经认定是秦山在外面招惹了是非，有人来寻仇的。
故而大家才远着秦山一家，免得受到牵连。
周顺搂着小黑，越想越害怕，总觉得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而周敏也因为震惊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那你们现在还去找秦山吗？”卢老伯拉着他们走远一些，苦口婆心地劝：“他现在在他叔叔秦漠家，捕快也在那里，如果药钱不多，就别要了吧。”
卢老伯的话是为他二人好，也是心疼秦山，听说他为了母亲的病借了好多钱，可如今他母亲被人杀害，他怎么能受得了。
“难道药钱很多吗，不行，我给他出了得了……”
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周顺让卢老伯看了之前秦山写的欠条，此时欠条还在卢老伯手里。
而卢老伯显然是想替秦山还了这笔钱。
“其实我们也不是为了欠条才来的。”周敏这才说了实情，“这位秦山大哥，在我们医馆立字据的时候，还押了东西，他没来我们怕保管不好，所以我们才想先还回来的……尤其那东西看着还挺贵的……”
可哪里想得到，秦大郎家出了这样的祸事，周敏觉得为了不留隐患，还是把东西交给捕快比较好。
玉猪本来也是秦家东西，不过是暂时抵押在他们这里罢了。
万一这东西与命案有牵扯就不好了，再说秦家离开她家医馆的时候，有捕快在场，这事情应该能说清楚的。
周顺从卢老伯手里拿回欠条：“老伯，我们原本就没想着讨债的，您和我爷爷认识，应该知道，我们周家医馆从不跟病人去讨债的……”
他原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不要药钱的，可刚刚听到这位穿着朴素的卢老伯要为秦山垫付药钱，而且还跟爷爷认识，他不想让卢老伯认为他是贪财的人。
卢老伯轻轻笑笑：“好孩子。”
他沉吟一会儿继续说：“秦山现在完全疯了，见人就打杀，还砸坏了不少东西，一会儿你们去了秦漠家可要小心点。”
村里加上捕快一共七个人才把秦山摁住，如今也只能把他关起来，免得他再伤人。
县令也怕再出事，就派两个捕快在这里守着。
毕竟秦山的弟弟秦林还在虎豹营，听说现在跟着大将军去了西胡力探路，等他回来，看到一家子死的死，疯的疯，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县里当然想尽快破案，可如今秦山疯了，邻居提供的线索很有限，现在谁也搞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卢老伯领着二人一到胡同口，就听到怒骂声不断。
卢老伯拍了拍门，退了两步，叮嘱二人：“这就是秦漠家，一会儿你们放下东西，就赶紧走！”
正说着秦漠就开门了：“谁啊？”
秦漠个头和秦山差不多，看起来不到五十，目光呆滞，面容疲惫，手上包着布，像是刚受过伤。
周敏简单说了一下几天前的事儿，把玉猪还了，没有提欠条。
秦漠将东西放在手掌上，看了又看，看样子像是第一次见。
在武威玉是很难得的宝贝，价格不便宜，这一个玉猪雕刻得虽然简单，但线条流畅，秦漠虽然见识少，也觉得这东西不像是秦家能有的。
他想了想，又回头往院子里瞧，像是在征询什么人的意见，而后才转过头来：“捕快大人在我家，你们先随我进来吧。”
卢老伯并未打算进秦家的，可不放心这两个小的，便也跟着进去了。
秦漠家是典型的农村大院，院子里堆着不少杂物。
秦漠帮着把小黑拴在院子里的树上。
院中有两个捕快，一个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另一个则坐在石凳上，一手拿本册子，一手拿毛笔。
“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我已经把你们的罪状都告诉阎罗了，他是我儿子，很快就带着我的子子孙孙来报仇了，到时老子先取了何福娣的首级！”
梁捕快侧耳听着东屋传来胡言乱语，阎罗之类的他自然略过，他要记秦山嘴里的人名，希望能从这里面得到一些线索。
秦漠听这人名熟悉的很，细想才觉得不对，急忙解释：“何福娣，是我侄子媳妇……”
捕快写得飞快，语气相当不高兴：“我早说过了多少遍，该不该记，我自己有判断，不用你来教！”
秦漠只好闭嘴了，他和秦山的爹因分家闹过矛盾，好多年两家都不怎么往来，刚刚秦山也骂过他。
所以那个本子上也有他的名字。
这梁捕快从秦山喊出他名字开始，态度就很不好了，已经在院子里拷问他有一会儿了，磨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秦漠觉得捕快这是做无用功，心里着急得很。
他和大哥虽然有矛盾，但毕竟是一家人，秦山家发生这样一件事情，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也想像秦山一样乱骂一通。
只等秦林回来，他二人不管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为大嫂、侄媳妇、孙侄子报仇雪恨！
秦漠忍下心头怒气：“是，是，您说得对。”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而后秦漠将那个玉猪上交给另一位捕快：“罗大人，听说这是我大嫂去医馆的时候抵押的东西，人家来还了，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罗捕快看起来年纪很轻，肤色白净，相貌堂堂，一身整齐的官服更显得正气十足。
他接过小玉块，神色凝重：“这东西，你真没见过？”
秦漠被罗捕快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真没有，刚刚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罗捕快没有说话，活动了一下微微不自在的腿，走到周敏二人面前：“你们是医馆的学徒？”
他语气虽然平常，但眼神异常锋利。
周敏行了个礼：“我们是周家医馆的，我叫周敏，这个是我弟弟，周顺。”
周敏拉着有些紧张的周顺站在一旁，唯有小黑懒懒地晒着太阳，一副惬意的模样。
罗捕快细细打量完姐弟两个，才慢条斯理地问：“你说说，秦山到底是怎么把这东西放在你们那里的？”
“那天我给秦山的母亲看完病，秦山带的药钱不够，拿出这个东西抵押，我当时只让他写了欠条，后来有捕快来医馆找他，好像是因为他在刘家医馆闹了事，最后捕快和他们一家就都走了，留了欠条和这个小玉猪在我们医馆。”周敏将欠条也交到了罗捕快手里。
罗捕快拿着欠条，琢磨一会儿，又拿出那个玉猪反复看：“之前倒是听老王他们说过这事儿，你是大夫？”
周敏点点头。
罗捕快将玉猪收到怀中：“那你看秦山现在还有办法医治吗？”
周敏想了想：“那我得看到人才行。”
罗捕快对周敏的回答有些意外，二话不说带着周敏去了东屋前，推开一扇木窗子，转身对她说道：“他闹得凶，你只能在这里看了。”
只见黑乎乎地小屋里，一个人披头散发，衣服也乱糟糟的，满是血迹和泥土，带着手铐脚镣，铁链的一头锁在脚镣上，另一头缠在一个柱子上。
此时他面色发红，气喘吁吁，尤其呼出的声音短促，怒目圆睁，满是血丝。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一点也认不出这人是秦山。
周敏知道秦山是因家人遇害，心中暴怒无处宣泄，悲愤交加之下，大伤五脏之志，导致神志错乱，继而发狂的。
她向秦漠仔细问了秦山的情况，得知自出事之后，秦山就一直是这种疯狂的模样，基本没有睡过觉，偶尔打个盹，很快就又清醒过来，而且胡言乱语不停，连秦漠都不认识。
但秦山一日三餐还是正常的。每天秦漠给他将饭菜递进去，等秦山吃完，秦漠再用竹竿把碗弄出来。他手上的伤就是送饭时被秦山抓伤的。
“他这病起于暴怒，肝胆气逆，木火合邪，化火扰神所致，”周敏停了一下，“能不能治，我还没有把握，现在需要先拿一碗水，端给他，再做判断。”
秦漠听了，没有一点迟疑，拿了水迅速进屋，放在地上，又赶紧跑了出来。
秦山看到秦漠就骂个不停，很快注意到那碗水，只是秦漠放的有些远，他也不拿起碗来，爬在地上，努力扒着碗边，没两口就把水喝完了。
等喝完了，才拿起碗，用力甩向窗户这边，好在窗外的几人都躲开了，没人受伤。
秦漠看着越发难受了起来，他这个大侄子怕是就这样废了。
周敏看他喝水的情形便知，此病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