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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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来时完全不同，周敏与周佐被不太友好地请出了胡家，侧门那里自然没有马车相送。
这时天上飘下雪来，雪花扬扬，并不算小，路面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白，好在离家并不算远，二人便在雪中往家走。
雪花掉到了周顺的脖子里，激得他打了一个寒颤，紧紧衣领，将手缩到袖子里，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想到刚刚齐家人讽刺他们走偏门，心里十分郁闷：“阿姐，我好难受。”
周敏踩在雪上，心情同样不好：“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她回过头，刚刚雪地上的脚印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住，树上、瓦片、行人的身上都落上了雪花，四周一片白茫茫。
周顺不太明白周敏的话，偏过头：“那个胡家小少爷会死吗？”其实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周敏看弟弟的眼神心中一酸，可关于病人的病情她只能如实说：“如果按齐大夫的治疗方案，怕是并不乐观。”
齐大夫没有改变方子，孩子的病情又没有好转，那么后面他很可能会冒险加大剂量，若果真如此，那两剂药下去孩子怕就不保了。
周敏背着有些沉的医箱，心情也很沉重，如果在现代的话，大概会找朋友一起去吃顿大餐，或者去唱k发泄一下吧。
她忽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女孩在卖野菜，小女孩显然已经在这里好久了，头发都白了，鼻头冻得红红的，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匆忙回家的路人，希望有谁能买一把野菜。
姐弟俩便把那一整筐都买下了，又买了一些猪肉，还是化悲愤为食欲吧。
周佐接过肉和菜，仔细观察两个孩子的表情，心中奇怪这两人今天看完病居然没有眼睛发亮，也没有嘀嘀咕咕地讨论什么阴虚阳虚，相反还很沉闷。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周顺，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认定又是那位齐大夫搞鬼，心里面把那个人骂了几遍，可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们另一个坏消息：“你婶婶回娘家了……”
周顺郁闷地咬了咬下嘴唇，问：“这又不过节，娘怎么会去舅舅家？”
“不知道，你舅妈派人来请的。”周佐有点粗声粗气的，他与李氏哥嫂的关系并不好。
李家小女儿和他们的女儿长得很像，所以出事之后李氏从没主动回过娘家，但只要李家来请，她是必定会去的。
而从李家回来后，李氏每次都会崩溃一个月，在那一个月里，她会很爱做饭，但同时她的厨艺也变得极其糟糕。
三个人在心中想象接下来一个月的悲惨生活，便决定中午包饺子，包尽量多的饺子。
周佐看着饺子在锅里翻滚，拿着勺子比划着：“谁都得在这浑水中走一回，起起伏伏有什么准儿呢。”随后捞出一个，“这一锅中总会一个是烂皮的，就比如齐家医馆。”
说完他便想一口吃掉，结果因为刚捞出来，反而烫了他自己的嘴。
姐弟二人这才终于笑了，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饺子盛出来三人还没来得及吃，就见李氏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李氏进门带了一股凉风，她头发微微湿润，脸颊红润，双眼有神，整个人都变得很有光彩。
周敏有点意外：“婶婶，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她一般都会在娘家住一天才会回家的啊。
李氏胸口起伏很大，双手叉腰，以极快地语速说了心中的决定：“我以后再也不回娘家了！”说完大喘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儿了？”
李氏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我哥哥居然敢打周家医馆的主意！”她的语气带着极大的愤怒，声音也少有的响亮。
“什么？”三人听后立即站了起来。
“放心吧，我已经跟他们闹了一场了，相信我，以后过节他们绝对不会再敢请我了。”李氏一脸坚决，“他也没有那么多茶杯让我砸了！”
砸茶杯？
周家三人听后都惊呆了，默默地坐回椅子上，仰头看着这样威武霸气的李氏，实在是觉得太陌生了。
李氏心里的怒火哪里是这样容易消下去的，她父母在时对他们兄妹俩都很好，她父亲又十分喜欢周佐，临终前父亲说家里的四个铺子，留一个小铺子给他们夫妻二人。
谁知父亲死后哥嫂就当从来没有这回事，李氏和周佐都不是爱争抢的人，再加上周家接连的祸事，便也没有讨要，觉得守着周家医馆过日子就行了。
可哥嫂居然这么不知足，今天叫她回去，让她把铺子卖个他家当胭脂铺，还说让两个懂药的孩子给他们打工！
李氏越想越气，看到这一桌子饺子忍不住抱怨：“我不在家，你们就偷偷吃饺子！”
周顺忙把手里的小醋坛子放下。
周佐摆摆手：“不是，娘子，你听我说都是他们两个买的菜和肉，跟我没关系……”
李氏冷哼一声，没有给周佐等人的解释机会，转身回了房，哐当一声关了门，随后就听到插门闩的声音。
几个人又坐回桌前，几盘饺子还冒着热气，可他们像是还没回过神来，谁也没动筷子。
“思伤脾，怒胜思。”周敏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怒属木，思属土，木克土，婶婶大怒反而可以冲破郁思，所以她刚刚的脸色反而比以前好多了，对吧？”
周佐慢慢转头看向侄女，见她表情明明还是很呆呆的，但思绪居然又跑到医术上去，不禁长须一口气：“阿敏啊，这样你都能想到医术？”这个侄女学医学痴了吧。
他无奈地摇摇头，夹起一个饺子，忽而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这么说来，我这几年我惹你婶婶生气岂不是为了她身体好！”
那他这几年也不是一点功劳都没有啊，想到此，他冲周顺挑挑眉，一脸得意。
周顺这才回神，给父亲倒好醋端过去，嘴角抿着笑：“爹，阿姐曾给我讲过一个小故事，就是关于‘怒胜思’的。”
“你说。”周佐一脸幸福地沾着醋就吃起饺子来。
“说有一个小国叫齐国，齐王因为多虑生病了，大夫便用故意惹他生气的方法给他治病。”
“然后呢？”周佐好奇地问。
周顺见父亲果然上套，忍着笑：“齐王好了，把大夫杀了。”
周佐听了夹着饺子都差点掉了，知道儿子又在拿他开涮，干笑两声：“吃饭，吃饭。”心中郁闷看来以后得立个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许谈论医术了。
可周佐发现经过这一件事之后，李氏不仅胃口好了，连晚上的睡眠都跟周敏说的一样好了许多，这让他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侄女。
一夜之后天地一片白。
周敏刚送完一个病人就见到了老乡冯怀信再次登门，此时铺子里只有她一人。
冯怀信拍拍身上的雪花：“我是来辞行的。”
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不错，却一直恭敬地低头站着。
原来他父亲冯有良收到上次那封信后便派人接他去西凉，身后这人就是他父亲的一个亲信。
“他让我自己去，我也早有预料。”
他知道冯有良多年在西凉那边生活，对梁氏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去也好，只是……
“我这次来是辞行的。”冯怀信声音清凉再次说了一遍来意。
周敏看他似乎带着很多愁绪，大概也能想象他在冯家的艰难：“那你多多保重。”
冯怀信看周敏还是笑着，心里莫名有点不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多谢，希望以后有机会见面。”
他原本是南方人，少见这样的大雪，前路未卜，终究还是要上路。
二人在这个世界巧遇，而后又很快的分别，仿佛并未对彼此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可心里都知道，他们会是朋友。
马车缓缓消失在周敏眼前，她从胡同口走回铺子正打算关门，又再次听到“壳壳”地马蹄声，难道那位老乡还有事情要交代，所以去而复返了？
周敏朝外面看过去，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胡同口，一人从马车上飞跃而下，直奔医馆而来：“可是周大夫？”
他神情焦急，额头上满是汗，气喘吁吁。
周敏松了一口气，果然生活还是要继续：“我是周大夫。”
“小的是乔家的下人，请您去府上看看我们小少爷，”说着他喘了一口大气，“我家小少爷和胡家小少爷是一样的病。”
周敏脸色一凛：“也是出疹了？”
那人没说话，只着急地不停地点头。
她知道小儿麻疹的厉害，立即喊来弟弟一起去出诊，因为上次胡家的事情，周佐有点不放心，便要求跟着一起去。
乔家的下人收到的吩咐是“以最快的速度请到周大夫”，他着急少爷的病情，不敢耽误，便催促着三人一起上车，只剩下李氏一人看着那马车飞驰而去。
她看着外面的天，虽然依旧牵挂女儿，却不像以前那般焦虑了，只双手合十，祈祷神仙保佑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挨冻，有热食吃，有暖和的屋子住。
马车这次倒是直接停在了乔家大门，没有弯弯绕绕地再跑去侧门，而且乔家早有下人在大门前等，三人跟着他们疾步穿堂过院。
“是周大夫吗？”一个小院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大约三十岁，一双剑眉，长相英气十足，看打扮应该是乔家的主人：“请快些进来看看我儿子吧。”
她领着周敏等人直接进了内室的床前，一路说着儿子的情况：“我儿子高烧几日了，我姓胡，上次您诊治的胡家少爷是我的侄子，听说他当时还没出疹，您就看出来了，我儿子从昨晚开始出痘的，大夫开了药，可还是高烧不止，所以特地让请您过来给瞧瞧。”她语速很快，虽然着急，条理还算清晰。
胡氏在焦头烂额时收到了嫂子田氏的信，她出嫁前就很敬佩嫂嫂的为人，所以看完便立即让下人去请了周大夫来，管这大夫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能治好儿子就行！
周敏看床上的孩子大约两岁，双手绑着布套，头面部全是暗红的痘疹，躺在床上不住地啼哭，还有些喘不上气，摸他与胡家小少爷一样的高热无汗，面色潮红，又诊他脉象滑数，知道是麻疹之后肺胃蕴热之证，只是这痘看起来不太对。
“之前用过什么药？”周敏刚问完，胡氏立即让人递上药方来。
周敏看过去竟然都是寒凉之药，麻疹最忌骤用寒凉，会使毒气抑遏不得出，难怪现在痘疹无法顺利出来。
此时正值寒冬，妄用寒凉，以致麻毒闭肺，气喘却不咳嗽，最为难治啊。
与来时完全不同，周敏与周佐被不太友好地请出了胡家，侧门那里自然没有马车相送。
这时天上飘下雪来，雪花扬扬，并不算小，路面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白，好在离家并不算远，二人便在雪中往家走。
雪花掉到了周顺的脖子里，激得他打了一个寒颤，紧紧衣领，将手缩到袖子里，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想到刚刚齐家人讽刺他们走偏门，心里十分郁闷：“阿姐，我好难受。”
周敏踩在雪上，心情同样不好：“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她回过头，刚刚雪地上的脚印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住，树上、瓦片、行人的身上都落上了雪花，四周一片白茫茫。
周顺不太明白周敏的话，偏过头：“那个胡家小少爷会死吗？”其实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周敏看弟弟的眼神心中一酸，可关于病人的病情她只能如实说：“如果按齐大夫的治疗方案，怕是并不乐观。”
齐大夫没有改变方子，孩子的病情又没有好转，那么后面他很可能会冒险加大剂量，若果真如此，那两剂药下去孩子怕就不保了。
周敏背着有些沉的医箱，心情也很沉重，如果在现代的话，大概会找朋友一起去吃顿大餐，或者去唱k发泄一下吧。
她忽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女孩在卖野菜，小女孩显然已经在这里好久了，头发都白了，鼻头冻得红红的，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匆忙回家的路人，希望有谁能买一把野菜。
姐弟俩便把那一整筐都买下了，又买了一些猪肉，还是化悲愤为食欲吧。
周佐接过肉和菜，仔细观察两个孩子的表情，心中奇怪这两人今天看完病居然没有眼睛发亮，也没有嘀嘀咕咕地讨论什么阴虚阳虚，相反还很沉闷。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周顺，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认定又是那位齐大夫搞鬼，心里面把那个人骂了几遍，可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们另一个坏消息：“你婶婶回娘家了……”
周顺郁闷地咬了咬下嘴唇，问：“这又不过节，娘怎么会去舅舅家？”
“不知道，你舅妈派人来请的。”周佐有点粗声粗气的，他与李氏哥嫂的关系并不好。
李家小女儿和他们的女儿长得很像，所以出事之后李氏从没主动回过娘家，但只要李家来请，她是必定会去的。
而从李家回来后，李氏每次都会崩溃一个月，在那一个月里，她会很爱做饭，但同时她的厨艺也变得极其糟糕。
三个人在心中想象接下来一个月的悲惨生活，便决定中午包饺子，包尽量多的饺子。
周佐看着饺子在锅里翻滚，拿着勺子比划着：“谁都得在这浑水中走一回，起起伏伏有什么准儿呢。”随后捞出一个，“这一锅中总会一个是烂皮的，就比如齐家医馆。”
说完他便想一口吃掉，结果因为刚捞出来，反而烫了他自己的嘴。
姐弟二人这才终于笑了，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饺子盛出来三人还没来得及吃，就见李氏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李氏进门带了一股凉风，她头发微微湿润，脸颊红润，双眼有神，整个人都变得很有光彩。
周敏有点意外：“婶婶，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她一般都会在娘家住一天才会回家的啊。
李氏胸口起伏很大，双手叉腰，以极快地语速说了心中的决定：“我以后再也不回娘家了！”说完大喘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儿了？”
李氏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我哥哥居然敢打周家医馆的主意！”她的语气带着极大的愤怒，声音也少有的响亮。
“什么？”三人听后立即站了起来。
“放心吧，我已经跟他们闹了一场了，相信我，以后过节他们绝对不会再敢请我了。”李氏一脸坚决，“他也没有那么多茶杯让我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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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三人听后都惊呆了，默默地坐回椅子上，仰头看着这样威武霸气的李氏，实在是觉得太陌生了。
李氏心里的怒火哪里是这样容易消下去的，她父母在时对他们兄妹俩都很好，她父亲又十分喜欢周佐，临终前父亲说家里的四个铺子，留一个小铺子给他们夫妻二人。
谁知父亲死后哥嫂就当从来没有这回事，李氏和周佐都不是爱争抢的人，再加上周家接连的祸事，便也没有讨要，觉得守着周家医馆过日子就行了。
可哥嫂居然这么不知足，今天叫她回去，让她把铺子卖个他家当胭脂铺，还说让两个懂药的孩子给他们打工！
李氏越想越气，看到这一桌子饺子忍不住抱怨：“我不在家，你们就偷偷吃饺子！”
周顺忙把手里的小醋坛子放下。
周佐摆摆手：“不是，娘子，你听我说都是他们两个买的菜和肉，跟我没关系……”
李氏冷哼一声，没有给周佐等人的解释机会，转身回了房，哐当一声关了门，随后就听到插门闩的声音。
几个人又坐回桌前，几盘饺子还冒着热气，可他们像是还没回过神来，谁也没动筷子。
“思伤脾，怒胜思。”周敏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怒属木，思属土，木克土，婶婶大怒反而可以冲破郁思，所以她刚刚的脸色反而比以前好多了，对吧？”
周佐慢慢转头看向侄女，见她表情明明还是很呆呆的，但思绪居然又跑到医术上去，不禁长须一口气：“阿敏啊，这样你都能想到医术？”这个侄女学医学痴了吧。
他无奈地摇摇头，夹起一个饺子，忽而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这么说来，我这几年我惹你婶婶生气岂不是为了她身体好！”
那他这几年也不是一点功劳都没有啊，想到此，他冲周顺挑挑眉，一脸得意。
周顺这才回神，给父亲倒好醋端过去，嘴角抿着笑：“爹，阿姐曾给我讲过一个小故事，就是关于‘怒胜思’的。”
“你说。”周佐一脸幸福地沾着醋就吃起饺子来。
“说有一个小国叫齐国，齐王因为多虑生病了，大夫便用故意惹他生气的方法给他治病。”
“然后呢？”周佐好奇地问。
周顺见父亲果然上套，忍着笑：“齐王好了，把大夫杀了。”
周佐听了夹着饺子都差点掉了，知道儿子又在拿他开涮，干笑两声：“吃饭，吃饭。”心中郁闷看来以后得立个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许谈论医术了。
可周佐发现经过这一件事之后，李氏不仅胃口好了，连晚上的睡眠都跟周敏说的一样好了许多，这让他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侄女。
一夜之后天地一片白。
周敏刚送完一个病人就见到了老乡冯怀信再次登门，此时铺子里只有她一人。
冯怀信拍拍身上的雪花：“我是来辞行的。”
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不错，却一直恭敬地低头站着。
原来他父亲冯有良收到上次那封信后便派人接他去西凉，身后这人就是他父亲的一个亲信。
“他让我自己去，我也早有预料。”
他知道冯有良多年在西凉那边生活，对梁氏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去也好，只是……
“我这次来是辞行的。”冯怀信声音清凉再次说了一遍来意。
周敏看他似乎带着很多愁绪，大概也能想象他在冯家的艰难：“那你多多保重。”
冯怀信看周敏还是笑着，心里莫名有点不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多谢，希望以后有机会见面。”
他原本是南方人，少见这样的大雪，前路未卜，终究还是要上路。
二人在这个世界巧遇，而后又很快的分别，仿佛并未对彼此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可心里都知道，他们会是朋友。
马车缓缓消失在周敏眼前，她从胡同口走回铺子正打算关门，又再次听到“壳壳”地马蹄声，难道那位老乡还有事情要交代，所以去而复返了？
周敏朝外面看过去，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胡同口，一人从马车上飞跃而下，直奔医馆而来：“可是周大夫？”
他神情焦急，额头上满是汗，气喘吁吁。
周敏松了一口气，果然生活还是要继续：“我是周大夫。”
“小的是乔家的下人，请您去府上看看我们小少爷，”说着他喘了一口大气，“我家小少爷和胡家小少爷是一样的病。”
周敏脸色一凛：“也是出疹了？”
那人没说话，只着急地不停地点头。
她知道小儿麻疹的厉害，立即喊来弟弟一起去出诊，因为上次胡家的事情，周佐有点不放心，便要求跟着一起去。
乔家的下人收到的吩咐是“以最快的速度请到周大夫”，他着急少爷的病情，不敢耽误，便催促着三人一起上车，只剩下李氏一人看着那马车飞驰而去。
她看着外面的天，虽然依旧牵挂女儿，却不像以前那般焦虑了，只双手合十，祈祷神仙保佑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挨冻，有热食吃，有暖和的屋子住。
马车这次倒是直接停在了乔家大门，没有弯弯绕绕地再跑去侧门，而且乔家早有下人在大门前等，三人跟着他们疾步穿堂过院。
“是周大夫吗？”一个小院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大约三十岁，一双剑眉，长相英气十足，看打扮应该是乔家的主人：“请快些进来看看我儿子吧。”
她领着周敏等人直接进了内室的床前，一路说着儿子的情况：“我儿子高烧几日了，我姓胡，上次您诊治的胡家少爷是我的侄子，听说他当时还没出疹，您就看出来了，我儿子从昨晚开始出痘的，大夫开了药，可还是高烧不止，所以特地让请您过来给瞧瞧。”她语速很快，虽然着急，条理还算清晰。
胡氏在焦头烂额时收到了嫂子田氏的信，她出嫁前就很敬佩嫂嫂的为人，所以看完便立即让下人去请了周大夫来，管这大夫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能治好儿子就行！
周敏看床上的孩子大约两岁，双手绑着布套，头面部全是暗红的痘疹，躺在床上不住地啼哭，还有些喘不上气，摸他与胡家小少爷一样的高热无汗，面色潮红，又诊他脉象滑数，知道是麻疹之后肺胃蕴热之证，只是这痘看起来不太对。
“之前用过什么药？”周敏刚问完，胡氏立即让人递上药方来。
周敏看过去竟然都是寒凉之药，麻疹最忌骤用寒凉，会使毒气抑遏不得出，难怪现在痘疹无法顺利出来。
此时正值寒冬，妄用寒凉，以致麻毒闭肺，气喘却不咳嗽，最为难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