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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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上发生了那一场装死碰瓷的闹剧，但今日医馆的大堂依旧是排了很长的队伍。
周家医馆两个铺子中间的墙没有拆掉,只凿出了一扇门，原本大堂里的药柜没有变动,多了几把椅子，供排队的病人休息,而诊桌搬到了另一个铺子中。
这样以来，大堂和诊室做了区分，一家人依旧是周敏看诊,周顺跟在一旁学习及帮忙抓药,周佐在大堂负责发号、维持秩序、收钱，李氏一个人负担起了后院的家务。
外面依旧挂着那块“只诊妇人与幼儿”的牌子,可若有男病人上门亦不会拒绝,都由周顺看诊。因为一直招不来药徒,虽然已经限了号,但一家人每天还是累得不行。
等忙完这一天后,周敏姐弟才有空琢磨早上的事情,二人拿着各自的医案兴冲冲地倒了后院，自信地跟周佐与李氏分析：“二叔,婶婶,还记得早上那些闹事的人抬的妇人吗，看看我们俩找到了什么。”
她翻到那妇人的医案，细细读了起来，而后周顺又读了一遍自己写的医案，他总爱多写一些病人的情况，或是吐槽或是赞扬，这次正好排上了用处，所以两相结合，从医馆中得到了不少那妇人的信息。
比如那妇人姓马，今年三十二岁，很爱吃羊肉，上次看诊是他儿子陪着来的，他儿子的言行十分令人讨厌，像是街头的混混，一来是想插队，二来是看诊地时候十分不耐烦，总是骂骂咧咧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周顺的记录也让周敏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她记得临走时那妇人儿子说要去和一个叫范大的人赌钱。
周敏又拿出一张纸，上面罗列着刚刚她所说的那些线索，交到周佐手中，一脸兴奋：“二叔，明天一早您把这个送给梁捕快吧。”
周佐听了只觉得可笑又可叹，拿着那张纸随意瞧了瞧，又看了看两本医书，语气里满是无奈：“阿敏，阿顺，我真是服了你俩了！”
他看自己的话让周敏一脸茫然，叹口气解释：“就算你们俩是大夫，但我们能不能不用医案找线索断案啊！”
医书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的啊！
周佐摇了摇头，看了看家里两个医痴，只觉得心酸：“我的脑子虽然喝酒喝得剩不下多少了，可是，”周佐把那张纸递给看过来的李氏，接着对周敏二人循循善诱：“这事儿摆明就只有四个字嘛，你们好好想想！”
周敏和周顺一脸茫然，周佐又叹口气，对李氏说：“娘子，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氏难得认同周佐的观点，点点头：“四个字：齐家医馆！”
周佐感动地就要握住李氏的小手，被李氏一下子躲开，李氏把纸由塞回周佐手里：“阿敏和阿顺写得也不错啊，毕竟还是要讲证据，不如你去把这个给那个书袋捕快吧，说不定他能查出就是齐大夫指使这个马氏来闹事的呢。”
李氏对梁捕快印象不太深，只记得他身上除了刀还带着一个布袋，样子很像小孩子上学挎得书袋，便直接给他取了个称号叫“书袋捕快”。
这名字取得还真是好，周佐满心认同，越看自己娘子越欢喜，总觉得这事儿终于体现了他和李氏的聪明智慧：“那书袋捕快肯定很喜欢这张纸，够他查几天了。”
虽然周佐和李氏都认定是齐家医馆，但周敏和周顺却凭借着大夫的直觉，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毕竟这装死装得实在太过业余了，真不像是大夫的手笔。
周佐拿着纸条去县衙找了梁捕快报案，反复强调自己重点怀疑的是齐大夫，直到梁捕快被他烦得赶人了，他才悻悻地离开。
回医馆的路上他越想越不放心，只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这样想着便拐了个弯朝岳三酒肆的方向走去了。
正在酒肆二楼招呼客人的岳三听了小厮的回话，很是意外，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果然见周佐站在对面茶楼门口来回踱步，心里十分意外，又问那小厮：“他说他不进来？”
小厮把周佐的十个铜板捧在手心中：“是，只说让小的给爷传话，让您下去……”他是跟着岳三去看病的那个小厮，自然知道自己东家很重视周家医馆，不然周佐给在多的钱他也不会帮这个忙的。
岳三揉揉肚子，嘴角一勾，笑道：“有意思，既然是周佐给你的钱就收着吧，我下去去会会他。”
“怎么，就这么看不上岳叔了，连酒肆都不进了！”岳三叫住一直在紧张地踱步的周佐。
周佐见岳三真的出来来，心里还是有点意外的，天知道，他刚刚是用了多大努力才克制住自己冲进酒肆买一坛子酒的冲动，为此他还把最近赚的工钱一次性地给了那个小厮。
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岳叔，叔，我是看不上我自己，您还不知道我，进去了，难免要讨酒喝，可家里的那个婆娘最近脾气大了不少，管得严，鼻子又灵，两个小的也都随她，弄得我十分没出息，只能在这儿闻闻您的酒香味儿了。”说完还深吸了一口气，又补充一句：“您要是住我家医馆对面就好了，我天天帮你守门！”
岳三眼角抽了抽，心想这周佐脑子里都是酒虫子，酒肆开在哪儿是官府定的好不好，不过又庆幸自己真没开在医馆对面，若是天天有个人跟个石狮子蹲在酒肆门口闻味儿，那他生意还怎么做啊！
若是以前听了周佐这么不着调的话，岳三一定会好好逗弄他一番。
可他上次吃了周大夫开的药后，困扰多年的病很快就好了，而且他从那时起到现在再也没犯过病，所以如今到不把周佐当成单纯的酒肉朋友了，毕竟是周大夫的叔叔，他觉得还应该给几分尊重的。
“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啊，我可是听说你们把铺子收回来了。”岳三微微一笑。
之前粮油铺的大掌柜来他们这里喝酒说起过这事儿，他从中帮着斡旋说和，还赔上两坛上好的一碗醉才没让张掌柜出太过离谱的价钱。
岳三这个人至今还有游侠的脾性，所以虽然伸了援手，但却并未向周家卖好，反而更享受这种暗地助人的乐趣。
周佐这才说了有人来医馆闹事的事情。
听到周佐怀疑是齐大夫，岳三微微眯了眼，其实齐家医馆这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好，这其中虽有他推波助澜，但最主要的是乔家的一番狠厉手段。
他只听说那齐大夫治死了乔家的侄子，乔家那位菩萨三爷很是不高兴。
可岳三却不知道，周敏一剂药治好了乔家少爷，而那位胡家的少爷本来周敏也看诊过的，可那胡老爷偏偏信了齐大夫，可怜他儿子因此丢了性命。
等听得周佐细细讲解这其中的曲折，岳三难免大吃一惊：“这胡老爷真实糊涂，那齐大夫都已经医治多天都没好了，怎么还让他继续治啊，不过听说齐家赔了胡家好大一笔钱，他家卖了几处宅子和乡下的地，才艰难保住了医馆。”
“只赔了钱？”周佐听了依旧不满意。
“这笔钱算是齐家医馆大半个家业了，你想想，那齐大夫有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了，如今却挤在医馆住，医馆里那些小徒弟也都遣散了，这可是比你们当初的日子还要惨上几分。”
何况加上他在酒肆里传的那些话，齐家医馆的病人是越来越少，经营艰难，又有乔家人盯着，难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所以岳三并不认为齐大夫还有那个精力去找周家医馆的麻烦，而且经过这些事，齐大夫应该对周大夫的医术有所了解的，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昏招呢。
“周佐，我倒觉得周大夫写得那张纸是有大用处的，你回去千万抄一份给我送来，”岳三语气微沉，“你听我一句，平日多留个心眼，我看这事儿真不一定是齐大夫，记住你家医馆若是再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人来给我传个信儿。”
这话说的周佐十分感动，他自然知道这岳三为人仗义，朋友多门路多，两人也算有几年酒桌上的情谊，彼此都熟知为人，到此刻周佐才真正放下了心。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周佐回家的脚步自然轻松了许多，他本想去朱大娘那里买两块熏肉，结果到了胡同口才想起自己的钱都给了那个小厮，恼自己太过冲动，起码应该留一半才好。
正琢磨着如何让朱大娘先赊个账，可刚进胡同口，周佐就见医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门口围着一些人，不像是来看病的。
他觉得事情不对，急忙跑回家去，到医馆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声，他以为又有人闹事，之前得了岳三的许诺，心里有了底气，大喊一声：“是哪个瘪三又敢来闹事！”
只见里面一个少女，穿一件兔毛领的白色大氅，里面是淡青色衣衫，面容娇丽，她身后一个漂亮丫鬟冷言道：“谁敢说孟家六小姐是瘪三！”
虽然早上发生了那一场装死碰瓷的闹剧，但今日医馆的大堂依旧是排了很长的队伍。
周家医馆两个铺子中间的墙没有拆掉,只凿出了一扇门，原本大堂里的药柜没有变动,多了几把椅子，供排队的病人休息,而诊桌搬到了另一个铺子中。
这样以来，大堂和诊室做了区分，一家人依旧是周敏看诊,周顺跟在一旁学习及帮忙抓药,周佐在大堂负责发号、维持秩序、收钱，李氏一个人负担起了后院的家务。
外面依旧挂着那块“只诊妇人与幼儿”的牌子,可若有男病人上门亦不会拒绝,都由周顺看诊。因为一直招不来药徒,虽然已经限了号,但一家人每天还是累得不行。
等忙完这一天后,周敏姐弟才有空琢磨早上的事情,二人拿着各自的医案兴冲冲地倒了后院，自信地跟周佐与李氏分析：“二叔,婶婶,还记得早上那些闹事的人抬的妇人吗，看看我们俩找到了什么。”
她翻到那妇人的医案，细细读了起来，而后周顺又读了一遍自己写的医案，他总爱多写一些病人的情况，或是吐槽或是赞扬，这次正好排上了用处，所以两相结合，从医馆中得到了不少那妇人的信息。
比如那妇人姓马，今年三十二岁，很爱吃羊肉，上次看诊是他儿子陪着来的，他儿子的言行十分令人讨厌，像是街头的混混，一来是想插队，二来是看诊地时候十分不耐烦，总是骂骂咧咧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周顺的记录也让周敏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她记得临走时那妇人儿子说要去和一个叫范大的人赌钱。
周敏又拿出一张纸，上面罗列着刚刚她所说的那些线索，交到周佐手中，一脸兴奋：“二叔，明天一早您把这个送给梁捕快吧。”
周佐听了只觉得可笑又可叹，拿着那张纸随意瞧了瞧，又看了看两本医书，语气里满是无奈：“阿敏，阿顺，我真是服了你俩了！”
他看自己的话让周敏一脸茫然，叹口气解释：“就算你们俩是大夫，但我们能不能不用医案找线索断案啊！”
医书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的啊！
周佐摇了摇头，看了看家里两个医痴，只觉得心酸：“我的脑子虽然喝酒喝得剩不下多少了，可是，”周佐把那张纸递给看过来的李氏，接着对周敏二人循循善诱：“这事儿摆明就只有四个字嘛，你们好好想想！”
周敏和周顺一脸茫然，周佐又叹口气，对李氏说：“娘子，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氏难得认同周佐的观点，点点头：“四个字：齐家医馆！”
周佐感动地就要握住李氏的小手，被李氏一下子躲开，李氏把纸由塞回周佐手里：“阿敏和阿顺写得也不错啊，毕竟还是要讲证据，不如你去把这个给那个书袋捕快吧，说不定他能查出就是齐大夫指使这个马氏来闹事的呢。”
李氏对梁捕快印象不太深，只记得他身上除了刀还带着一个布袋，样子很像小孩子上学挎得书袋，便直接给他取了个称号叫“书袋捕快”。
这名字取得还真是好，周佐满心认同，越看自己娘子越欢喜，总觉得这事儿终于体现了他和李氏的聪明智慧：“那书袋捕快肯定很喜欢这张纸，够他查几天了。”
虽然周佐和李氏都认定是齐家医馆，但周敏和周顺却凭借着大夫的直觉，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毕竟这装死装得实在太过业余了，真不像是大夫的手笔。
周佐拿着纸条去县衙找了梁捕快报案，反复强调自己重点怀疑的是齐大夫，直到梁捕快被他烦得赶人了，他才悻悻地离开。
回医馆的路上他越想越不放心，只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这样想着便拐了个弯朝岳三酒肆的方向走去了。
正在酒肆二楼招呼客人的岳三听了小厮的回话，很是意外，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果然见周佐站在对面茶楼门口来回踱步，心里十分意外，又问那小厮：“他说他不进来？”
小厮把周佐的十个铜板捧在手心中：“是，只说让小的给爷传话，让您下去……”他是跟着岳三去看病的那个小厮，自然知道自己东家很重视周家医馆，不然周佐给在多的钱他也不会帮这个忙的。
岳三揉揉肚子，嘴角一勾，笑道：“有意思，既然是周佐给你的钱就收着吧，我下去去会会他。”
“怎么，就这么看不上岳叔了，连酒肆都不进了！”岳三叫住一直在紧张地踱步的周佐。
周佐见岳三真的出来来，心里还是有点意外的，天知道，他刚刚是用了多大努力才克制住自己冲进酒肆买一坛子酒的冲动，为此他还把最近赚的工钱一次性地给了那个小厮。
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岳叔，叔，我是看不上我自己，您还不知道我，进去了，难免要讨酒喝，可家里的那个婆娘最近脾气大了不少，管得严，鼻子又灵，两个小的也都随她，弄得我十分没出息，只能在这儿闻闻您的酒香味儿了。”说完还深吸了一口气，又补充一句：“您要是住我家医馆对面就好了，我天天帮你守门！”
岳三眼角抽了抽，心想这周佐脑子里都是酒虫子，酒肆开在哪儿是官府定的好不好，不过又庆幸自己真没开在医馆对面，若是天天有个人跟个石狮子蹲在酒肆门口闻味儿，那他生意还怎么做啊！
若是以前听了周佐这么不着调的话，岳三一定会好好逗弄他一番。
可他上次吃了周大夫开的药后，困扰多年的病很快就好了，而且他从那时起到现在再也没犯过病，所以如今到不把周佐当成单纯的酒肉朋友了，毕竟是周大夫的叔叔，他觉得还应该给几分尊重的。
“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啊，我可是听说你们把铺子收回来了。”岳三微微一笑。
之前粮油铺的大掌柜来他们这里喝酒说起过这事儿，他从中帮着斡旋说和，还赔上两坛上好的一碗醉才没让张掌柜出太过离谱的价钱。
岳三这个人至今还有游侠的脾性，所以虽然伸了援手，但却并未向周家卖好，反而更享受这种暗地助人的乐趣。
周佐这才说了有人来医馆闹事的事情。
听到周佐怀疑是齐大夫，岳三微微眯了眼，其实齐家医馆这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好，这其中虽有他推波助澜，但最主要的是乔家的一番狠厉手段。
他只听说那齐大夫治死了乔家的侄子，乔家那位菩萨三爷很是不高兴。
可岳三却不知道，周敏一剂药治好了乔家少爷，而那位胡家的少爷本来周敏也看诊过的，可那胡老爷偏偏信了齐大夫，可怜他儿子因此丢了性命。
等听得周佐细细讲解这其中的曲折，岳三难免大吃一惊：“这胡老爷真实糊涂，那齐大夫都已经医治多天都没好了，怎么还让他继续治啊，不过听说齐家赔了胡家好大一笔钱，他家卖了几处宅子和乡下的地，才艰难保住了医馆。”
“只赔了钱？”周佐听了依旧不满意。
“这笔钱算是齐家医馆大半个家业了，你想想，那齐大夫有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了，如今却挤在医馆住，医馆里那些小徒弟也都遣散了，这可是比你们当初的日子还要惨上几分。”
何况加上他在酒肆里传的那些话，齐家医馆的病人是越来越少，经营艰难，又有乔家人盯着，难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所以岳三并不认为齐大夫还有那个精力去找周家医馆的麻烦，而且经过这些事，齐大夫应该对周大夫的医术有所了解的，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昏招呢。
“周佐，我倒觉得周大夫写得那张纸是有大用处的，你回去千万抄一份给我送来，”岳三语气微沉，“你听我一句，平日多留个心眼，我看这事儿真不一定是齐大夫，记住你家医馆若是再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人来给我传个信儿。”
这话说的周佐十分感动，他自然知道这岳三为人仗义，朋友多门路多，两人也算有几年酒桌上的情谊，彼此都熟知为人，到此刻周佐才真正放下了心。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周佐回家的脚步自然轻松了许多，他本想去朱大娘那里买两块熏肉，结果到了胡同口才想起自己的钱都给了那个小厮，恼自己太过冲动，起码应该留一半才好。
正琢磨着如何让朱大娘先赊个账，可刚进胡同口，周佐就见医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门口围着一些人，不像是来看病的。
他觉得事情不对，急忙跑回家去，到医馆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声，他以为又有人闹事，之前得了岳三的许诺，心里有了底气，大喊一声：“是哪个瘪三又敢来闹事！”
只见里面一个少女，穿一件兔毛领的白色大氅，里面是淡青色衣衫，面容娇丽，她身后一个漂亮丫鬟冷言道：“谁敢说孟家六小姐是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