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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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温凉回去令人把那个最先发现的跑堂找来, 这才知道其实这所谓的有问题是掌柜捏造的, 只想着寻个理由让上头的人关注。

    可没想到, 这“有问题”, 是真的有问题。

    回到贝勒府后, 温凉回到屋内洗浴,朱宝在外面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住没出去。虽然此前苏培盛说过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要记下来, 然而刚才温凉和八贝勒等人的相遇只是偶然, 而且他还主动提出来, 怎么也不能算事。

    温凉擦着头发从隔间出来,身上又换回女装, 擦得半干后直接散落在身后,取了本书到窗台下看着。阳光微醺,难得夏日微风, 吹走了燥热感。清凉舒适的感觉让人有点昏昏欲睡,温凉本来便是大病初愈, 如今靠在窗边倒是有些迷糊。

    揉了揉眼坐正了身子,温凉看着手里的书发愣,他刚才明明抽出来的是本他之前从书楼找到的古籍, 但是现在手里头看着的却是他前段时间刚看完的农书。

    温凉回头看着书桌, 只见那本古籍仍然躺在原来的位置上, 而他的确是拿错了。难道这段时间真的有点疲劳过度了?

    他摸着额头发愣, 然后收拾完东西直接躺床上去了, 整个下午便在睡梦中度过, 晚上起来的时候人精神了些,好在没有其他的症状。

    绿意提着晚膳进来,对着刚起身的温凉说道,“格格,朱宝说是得到了消息,正在外头候着。”温凉点点头,随手挽了个发髻,“让他进来吧。”

    朱宝进来的时候满脸喜意,“格格,贝勒爷刚回来,说是德妃娘娘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另外您下午吩咐的事查清楚了,那人是往西边去,但是到了那片六面胡同里便消失了。生怕打草惊蛇,那个伙计便没进去。”

    “确定没被发现?”温凉问道,按理说禀报了胤禛后让他着人去查探更加妥当,不过据说这个说书先生不是每天都会出现,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个伙计眼前是随军的,手底下有真章。就跟踪人这样的事,应当不会有事。”朱宝虽然是先挑了好的人选,但打包票这样的事他也不能肯定。

    “这便可以了。”温凉端着小碗吃饭,慢悠悠地点点头,“你们两个也先下去吃点东西,待会我要去拜见贝勒爷。”朱宝内心一紧,难道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

    胤禛从宫内回来的时候有点疲倦,不过精神尚可,德妃的情况好转让他宽慰,和胤祯的那些小摩擦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德妃一直明晃晃的偏宠,倒也不是没有感觉。

    不过胤祯还小,胤禛也没有和他计较,还未出宫建府的十四弟在他看来还是个毛头小孩。

    “贝勒爷,格格求见。”苏培盛悄声进来,奉上茶水后低声说道。

    胤禛挑眉看了眼屋角的西洋钟,“这个时候?”

    “是,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让他进来吧。”胤禛放下毛笔,凝神看着从门外坦然进来的温凉,锐利的视线常常让人回避,温凉倒是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不为所动,简单明了地把今天的事情和胤禛叙述了一遍,他的脸色立刻便严肃了起来。

    “你肯定是白莲教的人?”

    “不肯定。”

    温凉应得坦然,“虽然言语上的确有暗示,但不代表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这回答太坦荡荡了,胤禛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让着刚进来就说话的温凉坐下,“你可知道,往常他人同我叙述这样事件的时候是如何禀报的?”

    “贝勒爷,不知道的事情便是不知道,某也不能有所欺骗。六面胡同那里人流来往较多,多数外地人都是先在此落脚。如果真的有白莲教众窝藏在内,的确是个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若贝勒爷打算有所行动,或许需要先探探路,免得打草惊蛇。”温凉说道。

    胤禛皱眉,一网打尽不是不可,但若是他出手,便会引起之后的一连串的反应,便是几位兄弟那里也会有所顾虑。

    温凉坐在胤禛对面,胤禛如何考虑,只要不搞那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东西,决策层面的事情他本来便没有插手的余地。

    “若是你,该会如何处置?”胤禛眉目间含着淡淡倦怠,语气温和了许多,不知是因为这周身昏黄气氛的缘故,还是由于他着实太过劳累,那股子冷冽气息收敛了很多。

    “某没有处理的资格,如此假设并没有根据。若爷不想沾手,此事可交由九门提督处置。”温凉细细道来,没有根据的事情,即便是沾手了也没有太大的益处,交由其他人来办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胤禛摆手,淡淡地说道,“这不可能。若是我不知道也便罢了,如今知道了此事,还能当做不知不成?”他复又看着温凉,“温凉啊温凉,你明知道爷最关心的是什么,却偏生丢出另外一个问题来搪塞爷,是想说明些什么?”

    温凉神色自若地回道,“事有轻重缓急,若是爷能在白莲教此事中获得皇上关注,自然该是以此为重,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

    胤禛皱眉,眼底似乎有瞬间闪过失望的情绪,他声音沉稳,带着清冷质感,“温凉,你是何意。”

    “若有利于贝勒爷的,自当去争取。若是无益的,便尽可以舍弃。某不才,耗费数年才取得贝勒爷信任,自不会浪费时间,让贝勒爷奔波与您无关的事情。”温凉近乎严苛地说道,“仅是如此而已。”

    胤禛面带薄怒,似是被温凉的话语激怒,然片刻后便恢复了如常模样,清雅地摇头,“若你真是如此,为何花费大量的时间整理资料。你的文稿字字珠玑,并非虚言。幕僚投身便是为了实现己身抱负,你便是如此看待你的想法?”

    “您错了。”温凉抿唇轻笑,整个面容忽而生动起来,柔美与刚强并存,瞬间焕发阴阳交融的奇异美让人不敢直视,胤禛骤然想起,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凉的笑容。

    “别个投效您,的确是为了实现抱负不假。然某曾同贝勒爷说过,之所以投效您的原因,只是您接纳某的奇特喜好。若您现在不是贝勒,也不是皇子,也没有太大差异。”

    字虽清冷,情谊却浓。

    沈竹、冯国相、戴铎等人投靠胤禛的缘由,自然是因为他贝勒的身份,悉心为他出谋划策,则是可借此实现抱负封官拜将。若单凭本身,即便胤禛是文曲星下凡都不定能拥有如此多人为他,对这点,胤禛心知肚明。

    “呵。”

    胤禛摇头,却摊开了手。

    “罢了罢了,同你言说真是要了爷的命,赶紧拿过来吧。”贝勒爷似笑非笑地挑眉看着温凉,“如此说来,爷是通过你的考究了?”

    温凉示意在门口站着的绿意回去取东西,淡淡说道,“如果您不是如此心急,也可等到明日再说。且某之言语并非虚假,若您没有半分怜悯温凉之心,也不会收于麾下,这于温凉已是莫大恩惠。若这份东西对您不利,某自当销毁,不该献于您面前来。”

    方才那片刻言语机锋中,胤禛与温凉暗自打了几个交道,又探出了温凉的暗语,若胤禛有应对不妥的地方,温凉自会彻底焚烧那份东西不复再言。

    温凉不是托大,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其他再多也不定有益,他自当舍弃才是。

    且这份东西里面的东西虽看起来很有分量,然真正实用的人工化肥等物却不是温凉能够弄出来的,农耕社会的框架已定,即便温凉出谋划策能够修修补补,却无法大动。落到实处上亦不是十分得用,因而温凉并不认为这份东西真的功劳有多大。

    只他如此认为,胤禛却不是这般想。

    直到胤禛彻底接过那份东西细细看来的时候,他心里无言摇头,温凉看似淡漠无情,然若真的无心百姓,只以胤禛为首要,这份不过几日未见又有新旧痕迹的稿子却又为何?明是心中也存有挂念。

    只是温凉这一步步谨慎而来,胤禛却找不到错处。若是……他低头看着这份开头,若是彻底灌输下去,恐怕阻力不小。

    可是内里描述的东西,却切切实实让胤禛发现好处,若是真能落实,便是有再大的阻力,也是值得的。

    哪怕需要再多的时间,而现在的胤禛,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夜色寂寥,已是深夜了。

    天未擦亮,苏培盛站在门外斟酌了片刻,还是轻轻敲了门,然后小步小步地从门缝推开门进去,“爷,该起了。”早朝的时间要到了,素日里现在贝勒爷早就起身了,可如今屋内还没有半点动静。昨夜守着的王以诚告诉他爷屋内的灯亮了一夜,莫不是现在才睡着?

    轻微咔哒声后,苏培盛适应着屋内的昏暗,还想着再唤一声,就被胤禛骤然响起的声音唬了一跳,“去打盆冷水过来。”他连声应是,叫人弄来水后又亲自给端进来,小心拧了帕子递给还坐在书桌后的胤禛。

    冷水敷面,胤禛清醒了不少,他看着堪堪看完的东西沉吟半晌,“让人不必端早膳过来了,拿盒水晶饺子过来便可。把替换衣裳取来,爷看完后便直接上朝。”

    苏培盛大惊,爷这是看什么入迷成这模样,竟是彻夜看完了?他不敢抬头去看,而就这片刻的时间,胤禛又低头细细看着最后那几张纸去了。

    他捻手捻脚地退下去,悄声让人都赶紧都按照贝勒爷吩咐的都去做,然后安静地守着贝勒爷出来。当然,这是面上的,实际上他心里的算计可多着呢。

    昨夜唯一不对劲的便是格格前来,所以……是温凉所书写的那份东西?!要知道因着那份东西,即便温凉要赶走铜雀,贝勒爷也丝毫不在意,甚至觉得他做得对。

    ……

    温凉舀着井水洗脸,冰凉的温度让他抖了抖,然后又眯了眯眼睛。身后的绿意着急得不行,“格格,您大病初愈,怎能接触这么冷的水,还是快快回屋内去吧。”

    “绿意,现在是夏日。”温凉慢悠悠地擦干净脸和手,这才站起身来看着蒙蒙亮的天色,“朱宝——”

    “哎,格格,您有何吩咐?”朱宝小跑着从门边过来,躬身道。

    “你们两个都会武,哪个能教我锻体?”温凉发问。

    朱宝和绿意一脸茫然,他们还从来不曾见过对奴才不耻下问的主子,这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而且格格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算了,这个问题也是白问。

    绿意最先反应过来,小声说道,“奴婢与朱宝都会些手脚,不过格格同朱宝学习会更好,奴婢的有些阴私手段不适合您。”

    半个时辰后,温凉一身骑装,一脸淡定地和朱宝开始打拳。换骑装是因为这般更容易动作,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弓步,上半身缓慢地移动着学习,等到温凉记住动作后,这才开始加快速度,不过三遍后,温凉已是满头大汗。

    这身体还是瘦弱了些,温凉虽有些不满,却不会因噎废食。好生擦洗过后,便决定每日清晨都要打拳锻炼,若是轻易便因为伤寒发烧而倒下,身体如此虚弱,怕是连出府都是难事。

    而且困难的点在于,温凉还要顶着假发。

    毕竟男女装不同,温凉还是必须要留着发辫的,然而素日里女装时,他也有另外的法子遮掩,不过是麻烦些。

    只是这麻烦在锻练手脚的时候,就真的是个麻烦了。

    忒热。

    温凉的事情看似很多,实际每月也便是月底时才麻烦些需要看账,其他时候都是闲散得多,在反复确认了这个月的账本没有问题后,他便闲了下来。

    现在只是五月末,听说七月的时候康熙又要出塞,届时若是贝勒爷被点名随从,那这些幕僚里或许会有一两个跟随一同过去。温凉虽没有想或者不想的想法,但若真的被点中,还是先锻炼为妙。

    这一练,温凉的身体倒是真的好些了,连平时坐久了起来会眩晕的老毛病也消失,也算是件好事。这最开始只是做惯例的事情到了后来,倒是让温凉开始真的认真起来,比最开始的时候都用心许多。

    而时间一眨眼便真的到了七月,月初康熙便点了连同胤禛在内的等七人随行,很快便出发。胤禛并未带温凉前往,而是带了沈竹和戴铎过去。

    起初朱宝和绿意还生怕格格不高兴,后来发现温凉情绪一如既往,按部就班的模样没有收到影响,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后来两人又互相嗤笑对方,以温凉的性子,哪会因为这般便动怒呢?他们甚至不曾看过格格笑的模样,发怒便更不必说了。

    他们私底下虽觉得温凉冷清了些,但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主子,

    九月里,诚郡王胤祉在敏妃百日丧内剃头,康熙大怒剥夺他郡王身份降为贝勒。后其余诸位成年皇子的府邸都彻底修缮完成,除开未成年的皇子外,所有皇子都搬出宫来,禛贝勒府外也多了几个邻居。

    此时兄弟几个关系都还算不错,乔迁之喜也算是好事,彼此间相互招呼着,胤禛连轴转喝了好几场酒,脸色也松快了些。

    眨眼间,这年就过去了,新年伊始,禛贝勒府又有了好事,李氏怀孕了。

    温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躲在侧间温着小酒,桌面上还放着好几碟小菜,惬意的模样令人羡慕。朱宝守在门边只觉得内心凄凉,惨,要是绿意回来了怕是得打死他。

    大半年下来,绿意和朱宝也不复之前战战兢兢的模样,都自在了不少。尤其是绿意,在相处中大概知道了温凉的底线后,便彻底放开来做事,要是温凉真的当她的面做些损伤身体的事情,绿意是真的能干出来夺酒的事情。

    温凉在不触及底线的事情上挺随缘的,如此一来竟是半年都不曾沾酒了。今日想起来突然有些难耐,在绿意出去做事后,他就亲自动手把埋了许久的甜酒给挖出来,而朱宝则是去厨房要了点小菜。

    屋角的炭盆正暖着,朱宝也是不大懂为什么里屋通着地龙而格格偏生不愿意去,反倒是缩在这角落里吃喝得开心,不过这炭盆距离他也近,温暖了大半的身子。

    “朱宝,接着。”

    猝不及防,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砸在了朱宝头上,他哀哀叫唤,一摸这厚实冰冷的感觉登时吓了一跳,“格格,这、这也太多了。”

    温凉夹了颗花生米,偏偏是颗臭豆,他眉心扭起小小的痕迹,用帕子接了丢开,“绿意的我已经给了,你若是不要,便给她去。”

    朱宝讪笑,原来不是单他一个,那还好还好。人心眼多就爱联想,刚差点以为是格格要他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来,还在那瞬间就想好了如何婉拒或者实施的全过程。啧,绿意怎么就不告诉告诉他呢?

    温凉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漂亮皎洁,圆润的模样可怜可爱,正好是十五的时候,天清月明,多少人正眺望着这轮明月?他难得有种涩涩之感,不知温和可好?

    此时遥望着明月的人不止温凉,还有铜雀。她手里紧紧握着的是个肥肥荷包,粗大针脚完全看不出章法来,连边上都漏了个小洞,看起来更像是初学者的作品。

    她想起刚走的绿意的话语来。

    “你自艾自怜也罢,怨恨格格也罢,这是格格一直戴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混人做的,如此上不得台面却让格格整天带着,真是让人着恼。你伺候过格格,这话我就同你说说,格格那头我也不敢说什么。”

    绿意这话是什么意思,铜雀也不想去理会她,握着肥荷包笑起来,却更像是哭了。

    “格格。”绿意回来的时候,小小雪花又悠悠散落下来,飘落在她肩头沾湿了她的衣裳,她在站在院子里看着里屋的灯火抿唇,温凉对她讨要荷包的举动没有什么表示,只定定看了她几眼便把腰间的荷包给了她。

    绿意不知道格格到底看出了多少,但至此她仁至义尽了,若不是她听说铜雀的情况不太好,绿意也不会冒着危险去看她。

    “……格格,您喝酒了?”弥漫在小院的甜香味道带着点点辛辣,绿意遍寻着里屋没找到人,顺着味道去了侧屋,打开门就看到了朱宝木着脸站在门口,讪讪地看着绿意。

    “喝了,暖了。”温凉淡定地冲着绿意举了举酒杯,“明日我写张纸条,你们去把相关的材料都给我买来。”

    甜酒很好喝,温凉打算撸起袖子再酿造酿造,记忆中他酿过,再酿造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温凉捂住额角,有点回不过神来,等等,格格?他顿时发觉不对,低头一看,却见他浑身上下竟是女子打扮!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温凉的脸颊被温凉的玉石所触碰,他伸手一抓,这才发现垂下来的是头顶上的佩饰。

    小丫鬟快言快语地说道,“格格别担心,奴婢这就为您梳妆打扮。昨个儿您醉酒后,爷已经特地嘱咐过了,他下午才会召见您。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即使温凉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我自己洗脸,你先帮我端来早膳吧。”

    这句简单的话,温凉用尽了十分的力气才能说出来,但在说出来后,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落下。无他,这是个低沉温凉的男声。

    小丫鬟笑眯眯地点头,然后退了下去,看起来温凉刚才的应对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等那个娇俏的小丫鬟离开后,温凉撩起裙角几步走到铜镜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的模样。

    这是个苍白的人,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倒映着小小的人影,微翘的睫毛带着阴柔,披散的头发遮盖了大部分的模样,这是个粗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的瘦弱男人。温凉在确定了他还是个男人后,这才真正注意到镜中人的模样。

    ……实际上,那眉眼和他恰好有五六分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凉骤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随后是陌生的电子音,【察觉到宿主精神活跃,系统开启。恭喜宿主成为本系统的宿主,现在发布主线任务一: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协助胤禛站稳脚跟,成为康熙心目中的既定人选。】

    [系统?我能拒绝吗?]

    温凉下意识皱眉,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也就算了,在听到胤禛和康熙这两个名字后,他更是涌起了抗拒的心理。温凉并不是多么喜欢清朝,毕竟那屈辱的历史还是如此靠近,但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他对这部分历史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图书馆中的书籍也不少。要说到清朝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九龙夺嫡的历史,这里面折损了多少的人就不必说了,眼下还需要温凉去协助胤禛?即便他是命定的雍正帝,温凉都不想参与进去。

    【拒绝无效,请宿主认真行事。若失败,则有丧命的危险。】系统非常直接了当地威胁温凉,看起来很熟悉这个套路。

    [既然我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关系。]温凉淡漠地说道,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对他来说一直是孑然一身,既没有找到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找到让他自杀的理由。如今被系统威胁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既然要死,那便死吧。

    系统可疑地陷入了沉默中,片刻后狡猾地换了个口吻,【假如宿主能够认真履行任务,系统可帮助宿主的妹妹温和提高手术成功率,确保手术圆满完成。】

    温凉蹙眉。

    他本是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接受了福利赞助开始读书直到大学,整个人生波澜不惊。唯一一直主动接触他的人便是他在孤儿院认的妹妹,她的本姓不知,后来随温凉姓温。温和的性格如同她的名字,一直是个很温和可亲的人,每周都会特地来找温凉确保他不会懒死在屋内。

    温和生病了?

    [怎么回事?]温凉低沉地问道。

    【温和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三年前体检中发现,并极其幸运地得到了移植的机会。然而遗憾的是她同时患有血友病,这导致手术有极大的风险。】系统一板一眼地说道。

    温凉沉默,想起三年前那通无缘无故的电话。

    [我答应你的要求。]他几乎是在立刻间就下了决定,[给我这个人的记忆,别告诉我你做不好。]

    【传输中……警告宿主,你的身体已死,此后你便是温凉,温凉便是你。希望宿主好好奋斗,早日成功。】系统呆板地重复着所谓鼓励人心的话语。

    温凉低哼了声,穿越么?

    等小丫鬟端着早膳回来的时候,温凉刚好接收完所有的信息。即使是他这样有点冷淡的性格,在看完所有的记忆后也不禁嘴角抽搐,他现在的这个身体……着实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温凉,和他一样的人名,现在是胤禛的谋士。十六七初见胤禛的时候便帮助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后因善谋而被胤禛重视,即使他拥有如此奇特的癖好还是容忍下来,特地着人伺候……但是喜欢女装,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格格,这样的癖好还是太令人羞耻了!胤禛怎么就不能劈了这样乱七八糟的属下谋士,还留着干什么?心太宽了点。

    “铜雀。”温凉准确地叫出小丫鬟的名字,她得以留下来的全部原因除了嘴严外,只有她的手艺了。化妆的手艺。

    当然这只是原身记忆中的印象,温凉可不这么认为。

    铜雀把清粥小菜都一碟碟端上来,碟盘相交间发出小小的清脆声响,“让格格见笑了,奴婢笨手笨脚的。”

    温凉既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自然不会有那种事到临头再懊恼的心理。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格格的称呼,却也忍耐下来,“今天穿那件月牙色的,新做的那件。”那是温子凉所有的衣服里面最中性的女装了。

    铜雀领命而去,温凉坐下来简单地喝了半碗粥和几块糕点,便停下了。原身习惯吃个半饱,温凉既然要成为他,自然也只能跟随着他的习惯。

    在铜雀的帮忙下,温凉换上这身衣裳后淡定地坐到了铜镜前,“弄点简单点的,我今日头疼。”铜雀自以为是昨日的宴会导致的,也不多言,简单地给温凉盘了个松松的发髻,又用着木钗固定住便算了事。

    昨天晚上,胤禛的门客在他的默许下在院子里开了诗会,温凉虽是女装,却去参加了,温凉的真实身份只有胤禛知晓,其他人虽好奇同僚中竟有女子,却也没人擅自打听。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他酒品也好,灌醉了自己后自有人送温凉回来,只是喝了醒酒汤也不顶用,依旧脑袋发昏晕沉沉的。

    “等到了时辰再叫我,你且出去吧。”温凉倚靠在木椅上淡淡开口,视线落到他昨日离去前尚放在桌面上的账本,脑海中开始整理思绪。温凉在三年前跟随胤禛,并在一年前真正成为胤禛的心腹,后跟随胤禛搬入贝勒府。

    如今乃是康熙三十七年末,三月里皇上刚大封诸位皇子,皇长子皇三子都奉为多罗郡王,恰恰是在四阿哥这里划下分界线,胤禛与其后的数位弟弟一同被归为多罗贝勒。至此后,外人所见无变化,然身处他周边的人更能体会到胤禛性子更加深沉内敛。只是他在心腹面前往往会温和些,却也不过是融化少许而已。

    温凉确定了原身在老板面前的地位后,开始着手处理他遗留下来的后续事情,简而言之,他负责着贝勒府的钱袋子,如今正是收账的时候,他必须在今日下午前整理好账本。胤禛要见他,也正是为了这事。

    等到他拨弄着算盘弄完总账后,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温凉抄起账本归入袖口,往外面走去,不太习惯衣裳轻巧的模样,但落落大方的模样让铜雀丝毫不知道他内里已经换了芯。

    他淡然地走到精巧的画廊上,铜雀并没有跟随在他身后。前院能够自由进出的人就这么几个,除开苏培盛等在胤禛身边伺候的,其余人等也没有那个自由出入的权限。等到他漫步到外书房的时候,正好有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个食盒,看来该是后院送来的。

    丫鬟的视线触及温凉时,眼底闪过的诧异让他有点疑惑,但苏培盛已经看到了他,小心地迎着他进去了,温凉也便没把这片刻的感触放在心上,径直入了屋内。室内温暖迎面扑来,清冷幽香淡淡地随着暖意飘散,让人精神一振。除此外,不管是桌椅摆设都透着典雅简洁,除了必要物品外,竟是别无他物。

    左处靠近窗边的位置,一人袖手而立,苏培盛恭敬地在距离他几步的位置停下,“爷,格格来了。”

    温凉额角突突,什么时候能把这个该死的“格格”去掉?

    温凉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了片刻,想通这点后,这份东西便是无用功了。他本是想借由胤禛的手提出建议,促使农事更加便利,让农桑不再那么单纯依赖天时。可如今这份计划需要耗费人力财力,而温凉也不能够确认康熙是否会因此觉得胤禛在招引民心,惹起戒备,那么这个建议就不能做。

    与他的目标相违背,温凉便不能够冒着风险。

    得不偿失。

    铜雀正在边上坐着,眼见着温凉突然站起身来,拿着那厚厚的纸张走到火盆边,那举动可想而知。她情急之下扑过来,在掉落的半空中夺过这份东西,焦急地说道,“格格,您这是作甚?!”这可是温凉这段时间来的心血,呕心沥血夜以继日弄出来的东西。铜雀亲眼看着温凉一笔一划写完的东西,这眨眼间怎么就要烧毁了呢!

    温凉肃着脸色,认真说道,“既然没用,那便没有留着的意义。”

    铜雀拼命摇头,看起来比温凉还要认真,“格格,奴婢之前听说,以史为鉴,以人为镜。既然这份东西是您特地书写这么久的,自然有可借鉴的道理。就这么烧毁了难道不可惜吗?如果您不想要看到它的话,奴婢这就把它们藏得远远的,等您需要的时候再拿过来。”她低声劝道,心里却知道,如果是温凉定要做的事情,她是拦不住的。

    温凉停顿片刻,“罢了,拿过来吧。”

    铜雀站在旁边仔细看过温凉的脸色,虽然也看不出什么来,但不知为何还是放松了些,把这一叠东西递给了温凉。

    也无怪乎为何铜雀会觉得如此可惜,毕竟这是数百张纸的厚度,温凉在上面耗费的心血可想而知。若是后悔了再找,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的。

    温凉取着原件走到书柜前,拉开角落里的一个抽屉把它们压在最底层,然后走回到书桌前坐下来,又开始安静地看书。铜雀默默地坐回去和荷包奋斗了,她手上捏着的是她第不知道多少个的失败品,之前的那几个全部被她五马分尸不知道藏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去了。

    温凉淡漠地看着摊开放到桌面上的书籍,清晰的小字完全没有进入温凉的脑海中,他的视线落到“民瘼”时,心头有种钝钝的感觉,却又不知是从何而来。

    夜晚降临,外书房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苏培盛端着茶水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有种即将进入虎穴的想法。这些天来,因着弘昐的丧事,四贝勒的脾气可不怎么样,他们这些在跟前伺候的人真是有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恐惧感。

    胤禛不会无缘无故就因为自身的脾气迁怒底下的人,然他周身气势太冷太硬,一旦真的暗含怒火,便无形中增加了这股压力,令人难以承受。

    “爷,这是今天送来的暗报。”没有标注加急的暗报都是按着固定的时间送过来的,苏培盛经手整理后放到胤禛的桌面上。如同上次那般由张起麟带过来的次数少之又少。

    胤禛随后掀开暗报,仔细看完后原本便不怎么好的脸色骤然转冷,变得更加阴沉。在书房内坐了会,显然更加心烦意乱。之后他便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苏培盛没有说话,匆匆跟了上去,同时示意门口的人不要跟上来。

    胤禛漫无目的地在前院逛着,心中不住闪现着刚才暗报上的内容,那是关于太子信件的最后调查。

    此前他们所讨论过的太子信件恰如他们分析的那般切实发生,前日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管是哪一派系的人都纷纷卷入其中,可不过两日的时间,今早上被康熙强硬压下所有的非议,更是对太子与索额图多有赏赐,频频表示亲厚,这件事仿佛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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