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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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温凉捂住额角, 有点回不过神来, 等等,格格?他顿时发觉不对,低头一看,却见他浑身上下竟是女子打扮!随着他低头的动作, 温凉的脸颊被温凉的玉石所触碰,他伸手一抓, 这才发现垂下来的是头顶上的佩饰。

    小丫鬟快言快语地说道, “格格别担心,奴婢这就为您梳妆打扮。昨个儿您醉酒后, 爷已经特地嘱咐过了,他下午才会召见您。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即使温凉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 “我自己洗脸, 你先帮我端来早膳吧。”

    这句简单的话,温凉用尽了十分的力气才能说出来,但在说出来后,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落下。无他,这是个低沉温凉的男声。

    小丫鬟笑眯眯地点头, 然后退了下去, 看起来温凉刚才的应对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等那个娇俏的小丫鬟离开后, 温凉撩起裙角几步走到铜镜面前, 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的模样。

    这是个苍白的人, 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倒映着小小的人影, 微翘的睫毛带着阴柔,披散的头发遮盖了大部分的模样,这是个粗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的瘦弱男人。温凉在确定了他还是个男人后,这才真正注意到镜中人的模样。

    ……实际上,那眉眼和他恰好有五六分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凉骤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随后是陌生的电子音,【察觉到宿主精神活跃,系统开启。恭喜宿主成为本系统的宿主,现在发布主线任务一: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协助胤禛站稳脚跟,成为康熙心目中的既定人选。】

    [系统?我能拒绝吗?]

    温凉下意识皱眉,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也就算了,在听到胤禛和康熙这两个名字后,他更是涌起了抗拒的心理。温凉并不是多么喜欢清朝,毕竟那屈辱的历史还是如此靠近,但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他对这部分历史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图书馆中的书籍也不少。要说到清朝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九龙夺嫡的历史,这里面折损了多少的人就不必说了,眼下还需要温凉去协助胤禛?即便他是命定的雍正帝,温凉都不想参与进去。

    【拒绝无效,请宿主认真行事。若失败,则有丧命的危险。】系统非常直接了当地威胁温凉,看起来很熟悉这个套路。

    [既然我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关系。]温凉淡漠地说道,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对他来说一直是孑然一身,既没有找到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找到让他自杀的理由。如今被系统威胁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既然要死,那便死吧。

    系统可疑地陷入了沉默中,片刻后狡猾地换了个口吻,【假如宿主能够认真履行任务,系统可帮助宿主的妹妹温和提高手术成功率,确保手术圆满完成。】

    温凉蹙眉。

    他本是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接受了福利赞助开始读书直到大学,整个人生波澜不惊。唯一一直主动接触他的人便是他在孤儿院认的妹妹,她的本姓不知,后来随温凉姓温。温和的性格如同她的名字,一直是个很温和可亲的人,每周都会特地来找温凉确保他不会懒死在屋内。

    温和生病了?

    [怎么回事?]温凉低沉地问道。

    【温和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三年前体检中发现,并极其幸运地得到了移植的机会。然而遗憾的是她同时患有血友病,这导致手术有极大的风险。】系统一板一眼地说道。

    温凉沉默,想起三年前那通无缘无故的电话。

    [我答应你的要求。]他几乎是在立刻间就下了决定,[给我这个人的记忆,别告诉我你做不好。]

    【传输中……警告宿主,你的身体已死,此后你便是温凉,温凉便是你。希望宿主好好奋斗,早日成功。】系统呆板地重复着所谓鼓励人心的话语。

    温凉低哼了声,穿越么?

    等小丫鬟端着早膳回来的时候,温凉刚好接收完所有的信息。即使是他这样有点冷淡的性格,在看完所有的记忆后也不禁嘴角抽搐,他现在的这个身体……着实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温凉,和他一样的人名,现在是胤禛的谋士。十六七初见胤禛的时候便帮助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后因善谋而被胤禛重视,即使他拥有如此奇特的癖好还是容忍下来,特地着人伺候……但是喜欢女装,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格格,这样的癖好还是太令人羞耻了!胤禛怎么就不能劈了这样乱七八糟的属下谋士,还留着干什么?心太宽了点。

    “铜雀。”温凉准确地叫出小丫鬟的名字,她得以留下来的全部原因除了嘴严外,只有她的手艺了。化妆的手艺。

    当然这只是原身记忆中的印象,温凉可不这么认为。

    铜雀把清粥小菜都一碟碟端上来,碟盘相交间发出小小的清脆声响,“让格格见笑了,奴婢笨手笨脚的。”

    温凉既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自然不会有那种事到临头再懊恼的心理。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格格的称呼,却也忍耐下来,“今天穿那件月牙色的,新做的那件。”那是温子凉所有的衣服里面最中性的女装了。

    铜雀领命而去,温凉坐下来简单地喝了半碗粥和几块糕点,便停下了。原身习惯吃个半饱,温凉既然要成为他,自然也只能跟随着他的习惯。

    在铜雀的帮忙下,温凉换上这身衣裳后淡定地坐到了铜镜前,“弄点简单点的,我今日头疼。”铜雀自以为是昨日的宴会导致的,也不多言,简单地给温凉盘了个松松的发髻,又用着木钗固定住便算了事。

    昨天晚上,胤禛的门客在他的默许下在院子里开了诗会,温凉虽是女装,却去参加了,温凉的真实身份只有胤禛知晓,其他人虽好奇同僚中竟有女子,却也没人擅自打听。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他酒品也好,灌醉了自己后自有人送温凉回来,只是喝了醒酒汤也不顶用,依旧脑袋发昏晕沉沉的。

    “等到了时辰再叫我,你且出去吧。”温凉倚靠在木椅上淡淡开口,视线落到他昨日离去前尚放在桌面上的账本,脑海中开始整理思绪。温凉在三年前跟随胤禛,并在一年前真正成为胤禛的心腹,后跟随胤禛搬入贝勒府。

    如今乃是康熙三十七年末,三月里皇上刚大封诸位皇子,皇长子皇三子都奉为多罗郡王,恰恰是在四阿哥这里划下分界线,胤禛与其后的数位弟弟一同被归为多罗贝勒。至此后,外人所见无变化,然身处他周边的人更能体会到胤禛性子更加深沉内敛。只是他在心腹面前往往会温和些,却也不过是融化少许而已。

    温凉确定了原身在老板面前的地位后,开始着手处理他遗留下来的后续事情,简而言之,他负责着贝勒府的钱袋子,如今正是收账的时候,他必须在今日下午前整理好账本。胤禛要见他,也正是为了这事。

    等到他拨弄着算盘弄完总账后,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温凉抄起账本归入袖口,往外面走去,不太习惯衣裳轻巧的模样,但落落大方的模样让铜雀丝毫不知道他内里已经换了芯。

    他淡然地走到精巧的画廊上,铜雀并没有跟随在他身后。前院能够自由进出的人就这么几个,除开苏培盛等在胤禛身边伺候的,其余人等也没有那个自由出入的权限。等到他漫步到外书房的时候,正好有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个食盒,看来该是后院送来的。

    丫鬟的视线触及温凉时,眼底闪过的诧异让他有点疑惑,但苏培盛已经看到了他,小心地迎着他进去了,温凉也便没把这片刻的感触放在心上,径直入了屋内。室内温暖迎面扑来,清冷幽香淡淡地随着暖意飘散,让人精神一振。除此外,不管是桌椅摆设都透着典雅简洁,除了必要物品外,竟是别无他物。

    左处靠近窗边的位置,一人袖手而立,苏培盛恭敬地在距离他几步的位置停下,“爷,格格来了。”

    温凉额角突突,什么时候能把这个该死的“格格”去掉?

    而无生老母,在某段时间内,也常常被称为阿尼陀佛。

    方才那说书先生所说的莲花、阿尼陀佛以及那些拜佛的语句,着实充满着各种暗喻。

    温凉回去令人把那个最先发现的跑堂找来,这才知道其实这所谓的有问题是掌柜捏造的,只想着寻个理由让上头的人关注。

    可没想到,这“有问题”,是真的有问题。

    回到贝勒府后,温凉回到屋内洗浴,朱宝在外面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住没出去。虽然此前苏培盛说过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要记下来,然而刚才温凉和八贝勒等人的相遇只是偶然,而且他还主动提出来,怎么也不能算事。

    温凉擦着头发从隔间出来,身上又换回女装,擦得半干后直接散落在身后,取了本书到窗台下看着。阳光微醺,难得夏日微风,吹走了燥热感。清凉舒适的感觉让人有点昏昏欲睡,温凉本来便是大病初愈,如今靠在窗边倒是有些迷糊。

    揉了揉眼坐正了身子,温凉看着手里的书发愣,他刚才明明抽出来的是本他之前从书楼找到的古籍,但是现在手里头看着的却是他前段时间刚看完的农书。

    温凉回头看着书桌,只见那本古籍仍然躺在原来的位置上,而他的确是拿错了。难道这段时间真的有点疲劳过度了?

    他摸着额头发愣,然后收拾完东西直接躺床上去了,整个下午便在睡梦中度过,晚上起来的时候人精神了些,好在没有其他的症状。

    绿意提着晚膳进来,对着刚起身的温凉说道,“格格,朱宝说是得到了消息,正在外头候着。”温凉点点头,随手挽了个发髻,“让他进来吧。”

    朱宝进来的时候满脸喜意,“格格,贝勒爷刚回来,说是德妃娘娘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另外您下午吩咐的事查清楚了,那人是往西边去,但是到了那片六面胡同里便消失了。生怕打草惊蛇,那个伙计便没进去。”

    “确定没被发现?”温凉问道,按理说禀报了胤禛后让他着人去查探更加妥当,不过据说这个说书先生不是每天都会出现,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个伙计眼前是随军的,手底下有真章。就跟踪人这样的事,应当不会有事。”朱宝虽然是先挑了好的人选,但打包票这样的事他也不能肯定。

    “这便可以了。”温凉端着小碗吃饭,慢悠悠地点点头,“你们两个也先下去吃点东西,待会我要去拜见贝勒爷。”朱宝内心一紧,难道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

    胤禛从宫内回来的时候有点疲倦,不过精神尚可,德妃的情况好转让他宽慰,和胤祯的那些小摩擦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德妃一直明晃晃的偏宠,倒也不是没有感觉。

    不过胤祯还小,胤禛也没有和他计较,还未出宫建府的十四弟在他看来还是个毛头小孩。

    “贝勒爷,格格求见。”苏培盛悄声进来,奉上茶水后低声说道。

    胤禛挑眉看了眼屋角的西洋钟,“这个时候?”

    “是,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让他进来吧。”胤禛放下毛笔,凝神看着从门外坦然进来的温凉,锐利的视线常常让人回避,温凉倒是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不为所动,简单明了地把今天的事情和胤禛叙述了一遍,他的脸色立刻便严肃了起来。

    “你肯定是白莲教的人?”

    “不肯定。”

    温凉应得坦然,“虽然言语上的确有暗示,但不代表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这回答太坦荡荡了,胤禛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让着刚进来就说话的温凉坐下,“你可知道,往常他人同我叙述这样事件的时候是如何禀报的?”

    “贝勒爷,不知道的事情便是不知道,某也不能有所欺骗。六面胡同那里人流来往较多,多数外地人都是先在此落脚。如果真的有白莲教众窝藏在内,的确是个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若贝勒爷打算有所行动,或许需要先探探路,免得打草惊蛇。”温凉说道。

    胤禛皱眉,一网打尽不是不可,但若是他出手,便会引起之后的一连串的反应,便是几位兄弟那里也会有所顾虑。

    温凉坐在胤禛对面,胤禛如何考虑,只要不搞那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东西,决策层面的事情他本来便没有插手的余地。

    “若是你,该会如何处置?”胤禛眉目间含着淡淡倦怠,语气温和了许多,不知是因为这周身昏黄气氛的缘故,还是由于他着实太过劳累,那股子冷冽气息收敛了很多。

    “某没有处理的资格,如此假设并没有根据。若爷不想沾手,此事可交由九门提督处置。”温凉细细道来,没有根据的事情,即便是沾手了也没有太大的益处,交由其他人来办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胤禛摆手,淡淡地说道,“这不可能。若是我不知道也便罢了,如今知道了此事,还能当做不知不成?”他复又看着温凉,“温凉啊温凉,你明知道爷最关心的是什么,却偏生丢出另外一个问题来搪塞爷,是想说明些什么?”

    温凉神色自若地回道,“事有轻重缓急,若是爷能在白莲教此事中获得皇上关注,自然该是以此为重,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

    胤禛皱眉,眼底似乎有瞬间闪过失望的情绪,他声音沉稳,带着清冷质感,“温凉,你是何意。”

    “若有利于贝勒爷的,自当去争取。若是无益的,便尽可以舍弃。某不才,耗费数年才取得贝勒爷信任,自不会浪费时间,让贝勒爷奔波与您无关的事情。”温凉近乎严苛地说道,“仅是如此而已。”

    胤禛面带薄怒,似是被温凉的话语激怒,然片刻后便恢复了如常模样,清雅地摇头,“若你真是如此,为何花费大量的时间整理资料。你的文稿字字珠玑,并非虚言。幕僚投身便是为了实现己身抱负,你便是如此看待你的想法?”

    “您错了。”温凉抿唇轻笑,整个面容忽而生动起来,柔美与刚强并存,瞬间焕发阴阳交融的奇异美让人不敢直视,胤禛骤然想起,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凉的笑容。

    “别个投效您,的确是为了实现抱负不假。然某曾同贝勒爷说过,之所以投效您的原因,只是您接纳某的奇特喜好。若您现在不是贝勒,也不是皇子,也没有太大差异。”

    字虽清冷,情谊却浓。

    沈竹、冯国相、戴铎等人投靠胤禛的缘由,自然是因为他贝勒的身份,悉心为他出谋划策,则是可借此实现抱负封官拜将。若单凭本身,即便胤禛是文曲星下凡都不定能拥有如此多人为他,对这点,胤禛心知肚明。

    “呵。”

    胤禛摇头,却摊开了手。

    “罢了罢了,同你言说真是要了爷的命,赶紧拿过来吧。”贝勒爷似笑非笑地挑眉看着温凉,“如此说来,爷是通过你的考究了?”

    温凉示意在门口站着的绿意回去取东西,淡淡说道,“如果您不是如此心急,也可等到明日再说。且某之言语并非虚假,若您没有半分怜悯温凉之心,也不会收于麾下,这于温凉已是莫大恩惠。若这份东西对您不利,某自当销毁,不该献于您面前来。”

    方才那片刻言语机锋中,胤禛与温凉暗自打了几个交道,又探出了温凉的暗语,若胤禛有应对不妥的地方,温凉自会彻底焚烧那份东西不复再言。

    温凉不是托大,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其他再多也不定有益,他自当舍弃才是。

    且这份东西里面的东西虽看起来很有分量,然真正实用的人工化肥等物却不是温凉能够弄出来的,农耕社会的框架已定,即便温凉出谋划策能够修修补补,却无法大动。落到实处上亦不是十分得用,因而温凉并不认为这份东西真的功劳有多大。

    只他如此认为,胤禛却不是这般想。

    直到胤禛彻底接过那份东西细细看来的时候,他心里无言摇头,温凉看似淡漠无情,然若真的无心百姓,只以胤禛为首要,这份不过几日未见又有新旧痕迹的稿子却又为何?明是心中也存有挂念。

    只是温凉这一步步谨慎而来,胤禛却找不到错处。若是……他低头看着这份开头,若是彻底灌输下去,恐怕阻力不小。

    可是内里描述的东西,却切切实实让胤禛发现好处,若是真能落实,便是有再大的阻力,也是值得的。

    哪怕需要再多的时间,而现在的胤禛,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夜色寂寥,已是深夜了。

    “张起麟,这烫手的玩意儿是你带回来的,你赶紧给我滚进去!”苏培盛扯着张起麟的衣角不让走,这个驴货!刚刚死皮赖脸地骗了他,硬是把这东西塞给他后想转身就走?门儿都没有!张起麟笑嘻嘻地扯着衣服,“唉,我还有事儿呢,下次,下次我一定帮你。这不是你分内的事情吗?就权当帮我这次。”

    “屁!”苏培盛死不撒手,他们这几个跟在贝勒身边的人都门儿清着呢,能爬出头的內侍全他妈是心硬手黑的家伙,别说是帮忙了,别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他这要是撒手了,张起麟保准跑得连人影儿都见不着,“别的不多说,你就说上次你的人让侧福晋的丫鬟进来了,是不是我帮的你?!”

    张起麟郁闷,谁知道这段时间这么倒霉,连着出事的时候都卡在这么要命的时间点上。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哪个敢往人眼前凑和。

    “哎,等等,我想到了个主意!”张起麟骤然眼前一亮,焉坏焉坏地看着苏培盛,嘿嘿笑的模样有点可恶。

    ……

    四贝勒府上的幕僚门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和太子相比,自然是不能够的。即便和八阿哥那种礼贤下士,以仁出名的相较也是远比不上。但是作为一个皇子,他麾下的人手肯定还是有的,信任的人也有这么好几个。但凡得到胤禛倚重的,基本都跟随着贝勒爷在府上居住着,毕竟大半都还未成家立业。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哪怕是在皇子府上也是如此,

    就在距离温凉小院子较远的地方,也零散着分布着几个小院子。这几个地方在贝勒府的图纸上是找不到的,乃胤禛在私下建造,基本都赏赐给幕僚居住了。大部分都聚集在一起,唯独温凉的小院子较为偏远,也更加幽静。

    在最中间的院子里有数人正聚集在此处畅谈,他们或是席地而坐,或是倚石而站,倒是颇有几分儒雅风流的感觉。沈竹、戴铎、冯国相和李英等人正在交谈,彼此间很是快意。

    冯国相抬眸看见门外经过奉水的丫鬟,突然神秘地压着嗓子看着戴铎,“戴铎,你初来不久,可知道这前院幕僚中有个女的?”沈竹皱了皱眉,对冯国相这样的形容不大满意,但也没有说话,只是不过端着茶盏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顺带挪开了视线。

    冯国相没有注意到沈竹微妙的动作,戴铎却意识到了,不过他是个初来乍到之人,虽然在府上待了一两个月,定然抵不过这些旧人在贝勒爷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一来就不能轻易慢待,他笑着应道:“确是听闻过。”

    “你可记得前几日贝勒爷召我等谈话,那个站在最边上不言不语的女子?”冯国相带着种神秘的感觉压低着嗓音。戴铎仔细回想,迅速地想起了那个身着淡粉色旗袍的女子,她一直沉默寡言没有开口,即便四贝勒询问到她的意思,也只是简单地应答了两句。当时戴铎心里还存有疑惑,只是他心里压着事情,也没过多关注。

    没等到戴铎的表态,冯国相便又笑嘻嘻地说道,“平时看着不言不语沉默寡言的,轻松松松就勾搭上了贝勒爷,这人呐,就真会投胎,也真会利用这皮相。”他勾着茶盏的模样像是捏着酒杯,明明没有喝酒却偏生让人觉得满嘴酒气。

    沈竹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皱着眉说道,“温姑娘虽然寡言少语,可她品行高洁,认真做事。这样背后道人长短,可不是君子之道!”

    冯国相着恼,他还有更多的话还没说便被沈竹打断。要知道下人称呼她为格格可是更让人质疑的一点。见沈竹和冯国相间将起争执,一直作壁上观的李英连忙出来打和,“最近贝勒爷的心情不大好,我等还是少些宴聚,免得落人口舌。”此乃拐弯抹角地劝他们不要多生口角,如今府内气氛低沉,若是他们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情,无疑会大大降低主家对他们的评价。

    冯国相愤愤离去,一个关系较好的幕僚赶着上去安抚。沈竹站在原地一饮而尽茶盏内的茶水,冲着戴铎一拱手,“让戴兄笑话了。”

    “哪里哪里。”戴铎也拱手回礼。

    原来那人便是温凉。

    戴铎曾听过门房的人无意识说漏了嘴,他之所以能那么顺利便见到四贝勒,正是因为有温凉的手书印章才得以进门。四贝勒对他有知遇之恩,戴铎定然要鼎力相助,至于温凉对他的帮忙,哪怕是举手之劳,戴铎也是要记在心上的。

    眼下这个被戴铎记在心上的“姑娘”,正一脸淡漠地看着理不直气也壮地站在他面前的铜雀,一贯平静无波的心境少有的泛着涟漪,若不是不打女人,他的确很想把眼前的丫头给打一顿。

    铜雀皱巴巴着小脸,讪讪地说道,“格格,您这三个月来,除了贝勒爷宴请外根本就没有踏出院子一步,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前些日子来请脉的大夫可是说了,您要多出去外面走走才好。”

    温凉扫了眼铜雀的脖子,冷飕飕的感觉让她瑟瑟地缩了缩,许久后才默然开口,“所以你把所有的文房四宝都锁到了库房,然后打算假装忘记了钥匙在哪儿逼我没法留在屋内。但是你没想到你真的把钥匙给丢了?”

    铜雀哑口无言,默默点头再点头。

    “从明天起,每十天做出一个荷包来,做够二十个才能停。”温凉几乎是不停顿地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然后转身往库房走,留下铜雀一脸呆滞地看着她的十根手指头。

    呜呜呜呜她是不是要在十根手指头上都戳好几个洞啊……

    “格格,您要去哪?”

    等铜雀从上伤心中回过神来,温凉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等到她循着那不断响起的声音找到库房来的时候,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温凉撩着裙角在踹门。

    “格格,您这是在作甚?”铜雀连忙上前说道,“您快停下来,我这就去找钥……”匙这个字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温凉刚好踹开大门,那半挂在门上的锁头摇晃着坚守住最后的阵地,在反弹的作用力下叮当作响。

    铜雀站在原地有点懵逼,一贯温凉都是不曾有过这般动作的模样,突如其来有这样动作,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连刚才的阻止都显得有些奇怪了。

    温凉淡定地放下裙角,整理了衣裳后看着铜雀,“我虽着女装,却不是女子,不必这般温和待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会请苏培盛帮我换个侍女。”

    铜雀谨慎地应是,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温凉是个好主子,要求很少,只要做到分内的事情他便不会多加关注,平时看起来也很是淡然,随随便便就能过活,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在乎。但是铜雀却一直记着一点,那便是不管温凉看起来再如何淡然如水,实际上他是一个异常冷心的人,言出必行,那种淡漠的疏离从他的举手抬足间便悄然散开,排斥着每一个接近的人。

    是她逾距了。

    “格格,贝勒爷有请。”门外骤然传来苏培盛的声音,铜雀收拾了心神跑去开门,迎着苏培盛进来。苏培盛几步跨过门栏,带着笑意冲着刚走到院中的温凉说道,“格格,还请您随奴才过去,贝勒爷正在外书房等着您呢。”

    温凉淡然地点头,“既是如此,那便等我换件衣裳便过去。”他回身去换衣裳。托这个人设的福,温凉在短短三个月内掌握了如何分辨女装以及如何穿戴佩饰顺带还能时不时对着绣娘发表意见的技能。

    真是个不得不掌握却又让人非常不喜欢的东西。温凉面无表情地生气着,动作迅速地换了件适合外出见人的衣服。

    白马疾驰,时光骤逝,转眼间过去两个月的时间。

    温凉撑着下颚看着他花费大力气整理出来的东西,他已然看过了大部分介绍全国各地的农书,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

    就农具而言,清朝仍然如同当初王祯所撰《农书》一般没有太大的差别。铁犁牛耕与耧车播种早已在之前的朝代被发明,然而时至今日大部分地区等地都采用最原始的耦耕方式,种植的效率可想而知。

    国家并不是不关心农事,却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关心,如果康熙真的如他想象中那般以民为重,关心农桑,也不可能是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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