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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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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你。”

    宁扉试图说服她,因为他认为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如果小七真的心恶,那也不会收留我们这么久,何况我们还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刚开始小七还不肯说,但经不住宁扉的多次劝说,最终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救救它们啊!救救它们,它们都是无辜的,我可以去死,但它们都是好人,我不想吸食任何人的精力,但我控制不住啊!”

    小七突然情绪失控,这番哭诉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什么是控制不住?

    “为什么你会控制不住?是谁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面对无助的小七,宁扉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也是被噩运缠身,心灵上不断受到折磨,要不是遇到……这时候他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他想,他的境遇也许是这般吧。

    我解除了对其他猫妖的束缚,那些妖松了一口气,更有甚者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更多的是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静静的听小七讲。

    故事要从一百年前说起,对于小七有着一百年的年龄,我还是有些吃惊的。那时候她还只是一只小猫,一出生就找不到妈妈的小猫,从此就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小七的第一个主人是个姓赵的男人,名叫赵大胜,是个村野农夫,每天的生活没有别的,上山砍柴,农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于这样的生活赵大胜很满意,因为前不久他娶到了全村最漂亮的女人,两人的婚后生活很和谐。赵娘子对小七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小七,从来不吝啬,照顾小七到无微不至,连赵大胜都忍不住嫉妒小七,常常吃着干醋,跟娘子拌着嘴儿,但这个憨厚的男人也没有亏待小七,他最爱做的事就是跟小七唠嗑,说着跟娘子的幸福生活,然后拿布满茧的大手宠溺的摸着小七的脑袋。

    他以为小七听不懂,可是每一句小七都懂。

    这是小七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温暖,但这样的温暖并没有持续很久。赵娘子难产,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这个被刺戳穿肩胛骨都没有喊过一声的汉子第一次抹起了眼泪,喃喃的说着,娘子是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痛成这样,下辈子你不要嫁给我了,我也不会娶你了。

    小七咬牙献出了自己的两条命,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失去命会遭遇到什么,但她为了维护这个曾给过她温暖的汉子的幸福,硬生生断了自己的命途。

    大人孩子平安,汉子露出了憨憨的笑。

    但是这个时候村子就有人说,猫会害孩子,让汉子赶快扔了猫。

    一边是孩子,一边是猫,选择已经很清楚了。于是赵大胜和赵娘子流着泪,把小七留在了山里,小七又开始了流浪生活。

    这便是小七的第一段故事。小七讲的时候,脸上还满满的幸福,看样子并没有因为赵大胜的抛弃对他们心生怨念。其他的猫妖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小七的经历都勾起了大家心目中温暖的记忆。

    直到三年后,小七遇到了第二个主人。

    这个人是个富商,长时间的奔波使他感到疲倦,所以当他看到蜷伏在地上的小七时,立马勾起了他心中的怜悯,让他毫不犹豫的带上了小七。这段时间,小七跟着富商走遍了大江南北,看遍了山山水水。但小七过的并不好,经历过第一次抛弃,让她做什么都仿佛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刻意的讨好让富商心生厌恶,本就油嘴滑舌,左右逢源的他看到小七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这时候恰好遇到事业瓶颈,即将破产,有一个爱猫人花大价钱要买走小七,富商需要这笔钱来周转,于是就同意了,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爱猫人却是个虐待狂,专爱虐待小动物来获取内心的满足,小七在他手里丢了两条命,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终于天灾来临,这个人死在了地震中,他用来关动物的地牢坍塌,动物们利用自身的优势逃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小七。

    小七一边逃一边疗伤,短短五年就让她丢四条命的噩耗沉重打击了她,也让她的心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多疑敏感,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决定坠入妖道。

    因为她的命已经不全,无法成仙,不成仙就成妖,成年累月的折磨让她不去分辨是与非,只想追求力量的强大,于是她隐藏起来,用尽一切办法来提升自己的妖力,没想到这一藏就是五十年。

    小七出现了,五十年足够她修成人型,她的利爪又尖又长,猫瞳终于被她炼成了人瞳,而她的身体也不断朝着人类靠近,但她的脸十分的狰狞,无论她怎么修炼,也修炼不出一张美丽自然的脸。周身被一股暴戾的妖气包围,不能收敛住妖气就意味着无论她到哪里,都可能被人或道士发现。

    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力量,所以她不甘心屈服于现实,她到处寻找能提升妖气的药,但每到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都会被她吓跑,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说话,孩子见了她都会吓哭,连养的鸡都不屑看她一眼,因为她太丑了。

    这个动静终于惊动了一个道士,这个道士被当地的居民当成活神仙,说是能解决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他的到来受到了当地居民的欢迎。然而当他见到小七时,并没有说是收服她或是灭了她,而是对她说,他这里有她想要的东西。小七被吸引了,初为妖的她并没有看穿道士背后的贪婪,而是跟着道士去了他的老巢。当道士展露出贪欲的时候,小七想拿到药后就抽身离开,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有她想要的药,而她已经变成了这个道士的药,她亲眼看到道士榨干另一只妖的精血,那只妖一瞬间就化为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骇然之后,道士就拿她下手了,她毅然断掉一条命,假死逃脱。

    在那之后小七开始放手,也不再执着于人世间,而是去了很多地方,不同的是,这次她是一个人走的,有时候化为人型,有时候就变成猫。她拒绝了很多想要收留她的人,继续往前走,而这一路上,她也帮助了许多人,许多妖。一开始也有人被她那狰狞的面目吓到,小七不生气不抱怨,做好事就走了,不索要任何回报,只一心探求自己的内心。她的名声渐渐传开,也渐渐被接受,很多人跟她打招呼,被帮助后也会说“谢谢”,与此同时她发现,她的面目不再那么狰狞,自己一直追求的美丽自然也来到了脸上。

    原来修为赋予的只是身体的力量,而善良会增加心的力量,强大之后,就会改变面容。

    在这一过程中,小七用了一条命。回到了赵大胜所在的山里,山在人不在,小七在这里扎根,用生命的精力化为一层保护,紧紧守在这座山。

    到此为止,九命剩两命。

    而第八条命是被我夺去的,现在的小七只剩最后一命。

    猫妖剩了最后一条命,无异于命运对她最后的宣判,她想尽一切办法来延缓死亡,不是对人世间的怨恨,而是来自于对赵大胜一家给予的最初的温暖,这股执念让她不惜一切代价躲开死神,甚至不惜成魔。

    我开始有点同情这只猫,一辈子流转于收留与抛弃中,无法安歇,就连生命最后的时光,也无法安享。难怪她说自己是只流浪猫,就算身体有地方停留,心也一直在流浪。

    “我的确一生流浪,虽遇过歹人,但总也无法忘怀最初的温暖。我想尽办法延缓我的衰老,就算知道再也回不去,也想留着这具身体来体味时光留下的眷念。我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甘愿成魔,接受上天的惩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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